再說了,你看咱們同一天進的廠。人海茫茫,這是多大的緣分?何苦再為難彼此呢?你說對吧?”
他愁眉苦臉的樣子太有趣了。龔小北被他逗得忍不住笑了起來。等她稍稍平靜了些,杜守義從包裡拿出兩隻飯盒遞給了她,半開玩笑道:“說慶祝,就慶祝。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龔小北愣了好一會兒,忽然覺得難以置信,瞪大了眼睛看著杜守義問道:“是烤鴨?”
“便宜坊的。荷葉餅,大蔥什麼的在那個小號飯盒裡。哦,還擱了頭糖蒜,壓壓油膩。我說,別這麼看著我成嗎?快回去吧,趁熱。”
杜守義說著揮了揮手,轉身離開了。頗有些事了拂衣去的味道。
關於系統美食,他不打算對龔小北胡亂解釋。人家有大院背景,翻譯啊,內部關係啊,這些說辭都糊弄不住。但他心裡有了個想法,得等到合適時機。
回到家時,杜守桂正等著他呢,見他進屋後遞上了幾張收據道:“哥,下午居委來收房錢、水電費了,雨水給墊了。一共七塊二,家裡煤也沒了,我買了四百斤,四塊七毛五,劈柴,一塊一。...”
杜守義聽了有些頭疼,道“得,一共多少錢?”
“十四塊兩毛五,哥,我和同學約好了星期天去動物園。”
“嗯,考好了是要去玩玩,給你拿十塊夠不夠?”
“三塊就夠了。不用那麼多。”
“拿十塊吧,那就是二十四塊,零的不算了。”
回到自己屋裡後,杜守義的肝都要碎了,他中午剛有些小進項,還沒等捂熱又沒了。現在他兜裡還剩八塊多,和姑娘第一次約會他不知該準備多少,但八塊多錢?會不會少了點?
這一晚,龔小北也沒睡好。無論昨天還是今天,龔小北都忍不住一直偷偷打量‘他’。
他的體型乾瘦,細長,像一根電線杆,說話時輕輕的,慢慢的,溫柔的很,還經常能把她逗笑。這不是京油子的油嘴滑舌,而是能讓人發自內心歡笑的幽默。
那男人總是微笑著看著她,眼裡閃爍著喜悅和欣賞。那目光彷彿能刺透靈魂,讓人覺得溫暖。這一切都讓龔小北有些著迷了。
‘我是戀愛了?’想到這些她忽然覺得臉上一陣陣地發燒。...
第二天上午,龔小北出現在了車間門口。
杜守義接過飯盒時覺得沉甸甸的,開啟一看,裡面是滿滿當當一盒烏黑的桑葚。
杜守義笑道:“投之以木瓜,報之以瓊琚?”
龔小北是宣傳科的一根小筆桿,當然知道這首詩。她的小臉微微有些紅了,道:“下次別給我買那麼貴的東西了,你一個月工資也不高。”
“沒你想的那麼複雜,這事兒一時半會兒解釋不清楚,但和邪門歪道一點都不沾邊兒,你放心吧。”
看龔小北還有些不放心,他又道:“有些話和你說了,你就走不了了。你確定想聽嗎?”
龔小北有些遲疑,但杜守義的眼神讓她莫名信任,她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重重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