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恆如今也不過是一個少年,距離及冠成年之時尚遠,更別說是日後繼承大位之日。
趙丹所以讓這位已經被確立名分的趙國太子坐在這裡,其實只是希望能夠做到一件事情。
言傳身教。
縱然趙丹也會聘請一些諸如荀況、公孫龍等頗有名氣的先生作為趙恆的老師,但是毋庸置疑的一個事實是——父母才是孩子最好、也是最重要的那位老師。
而若是論及到言傳身教這一點,由於趙丹這樣的帝王需要操心國事,因此平日裡和孩子接觸的時間是極少的,莫說是天天見面了,一個月見上兩三次也是常有的事情。
如此一來,又有何言傳身教可言?
這帝王之道,終究不是那些名滿天下的先生們所能夠教明白的。
或許有些先生們的確明白這些道理,但卻並不願意教授給趙恆。
畢竟在這個世界上,有些人願意相信霸道,有些人願意相信王道,有人喜歡兼愛非攻,有人崇尚兼合貫通。
說來說去,無非就是要堅持自己的“道”,然後去否定別人的“道”。
但那是理論家應該堅持的道,不是一個合格帝王的道。
一個腦子裡充滿了理想化的理論家是永遠都不可能成為一個合格帝王的。
“恆兒,汝要記住,在這個世界上,會有很多很多人告訴汝很多很多的事情。而作為一名君王,汝要做的就是分辨出哪些人說的是真的,哪些人說的是假的,他們為何要說真話,又為何要說假話。”
“此,便為人心。”
趙恆睜大了眼睛,竭力的想要理解自家父王話語之中蘊含的某些意味,足足過了片刻之後才道:“父王,請恕孩兒駑鈍……”
趙丹寬容的笑了起來。
“即便是寡人,亦是難以識破這人心,又何況是汝呢?但大抵來說,也並非一定要看透每一個人的心思,只需要知曉此人需要的東西,便也足夠了。”
“士人者,所求無非是權力與名聲;農人者,所求無非便是百畝良田,安居樂業;工人者,所求者無非是手工業發展,在邯鄲城中有一隅之地;商人者,想的自然便是經濟發達,腰纏萬貫了。”
“總而言之,人皆有所求,吾等君王只需滿足了臣民們之所求,那麼他們自然也便會心甘情願的為吾等驅使。當然了,這其中也不免要有一些小小的手段和懲戒,做起來還需要見機行事……但是汝還年輕,這一點倒是不必著急的。總之,多看,多想,便也是了。”
趙恆十分乖巧的點了點頭:“喏。”
便在此時,方才於談話開始時突然消失的毛遂再一次的出現在了趙丹的面前,臉上還帶著幾分激動的神色。
“大王,高唐捷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