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新鄭。
韓王然神色沉靜的坐在大殿之中,身邊是相邦馮亭和大將軍靳黈。
在大殿的下首,一名黑衣黑裳的秦國使者剛剛落座。
韓王然注視著面前的這名秦國使者,微笑開口:“不知道使者此次前來,究竟有何事情?”
秦使朝著韓王然行了一禮,恭聲道:“回韓王,吾此次奉王命而來,乃是希望韓國和秦國結為盟友,共同抗擊趙國,以遏制趙國之勃勃野心。”
韓王然看著面前這名秦國使者那畢恭畢敬的模樣,心情突然間就覺得十分的愉快。
要知道自從韓王然登基以來,秦國的使者在這座大殿之中那都是頤氣指使,要多拽就有多拽,要多牛氣就有多牛氣,話裡話外滿滿的大國霸道風範,完全將韓國當成了秦國的附庸國,又何曾將韓國和他韓王然放在眼中?
而像現在這樣畢恭畢敬,那還真的是韓王然登基以來第一次見到的情況啊。
解氣。
太解氣了!
帶著一股十分解氣的心情,韓王然緩緩的開口了:“寡人想要提醒使者一句,若是以勃勃野心而論,秦國一直以來從寡人和韓國手中奪取的土地,那可是太多了一些。”
事實上,韓國從立國到現在,除了三晉的內戰以及土地互換之外,幾乎所有損失的土地都是被秦國給奪走的,這其中就包括了韓國曾經的兩座都城平陽和宜陽。
在長平之戰的大決戰全面爆發之前,韓國被秦國所奪取的領土,可是足足佔到了韓國全盛時期的至少一半面積!
一想到這裡韓王然就覺得自己簡直太特麼英明瞭,竟然能夠及時的抱住了趙國的大腿,透過長平之戰和河東郡之戰兩場勝利成功的為韓國奪回了不少土地。
在這兩場勝利之後,如今的韓國以土地面積而論的話,和全盛時期的韓國其實已經是相差無幾了。
但不管怎麼說,論到野心勃勃這四個字的話,從韓國的角度來看顯然秦國才是那個最為野心勃勃的國家啊。
不過秦國的使者畢竟也是一名專業的說客,聞言立刻便道:“大王此言,外臣所不取也。以外臣之見,如今之亂世,兩國之間相互攻伐,乃是極為正常之事。且秦國若欲東出,韓國則為攔路之虎,秦不伐韓,又能討伐何國?”
頓了一頓之後,秦使繼續說道:“但如今時移世易,趙國已然成為秦韓兩國之心腹大患,若是秦韓兩國此刻仍舊相互仇視,只能夠憑空令趙國得利罷了。”
韓王然摸了摸頜下的鬍鬚,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以使者之意,如今之秦國莫非已經不願繼續東出了?”
秦使聞言,臉上露出了一絲無奈的笑容,道:“大王,如今河東郡已經被趙國所佔,趙軍若西進則可威逼關中,若南下便可阻斷崤函通道。外臣敢問大王,當此形勢之下,秦國又如何能夠擁有東出之力?是以如今秦國已並非韓國之敵也,還請大王察之。”
韓王然想了想,然後又開口說道:“可是問題在於,若是寡人同意了秦王的請求,讓秦韓兩國組成同盟一同伐趙,那麼等到秦國獲勝奪回河東郡之後,豈不是又要繼續伐韓?”
秦國使者正色道:“大王此言,粗粗一想,似乎頗有道理,但若仔細考慮,便會發現未免有些不周。”
韓王然眯起了眼睛,一絲莫名的神色從臉上閃過:“寡人想要請問使者,寡人這個想法,究竟不周在何處?”
秦國使者道:“大王,如今趙國連奪上黨、河東兩郡,已然成為天下第一強國,以那趙王丹所作所為而觀之,其人必定是欲要吞滅天下諸侯。若是秦韓兩國不在此刻聯手,一旦崤函通道落入趙國之手,則秦韓之間便將會被趙國所分割,屆時趙國或攻秦、或攻韓皆可隨心所欲,而秦韓各自為戰,亦是必敗無疑。若是時,則悔之晚矣!”
韓王然聞言沉默了下來。
說起來,這的確是一個問題。
如果說在長平之戰前趙國還只是一個第二強國,在河東之戰前趙國也不過就是並列第一的話,那麼現在這河東之戰結束後,趙國可已經是不折不扣的第一強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