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老實三人心頭一沉,暗叫不妙,生怕張遠說出令人絕望的話,一時倒真不敢催促。
張遠思慮良久,心想不說恐怕是不行了。張了張口,又感到不怎麼好說,便又住口不言。
“是不是紅昌不在人世了?”到底楊英心硬一些,忍不住問了出來。
“不是。”
“呼。”三人鬆了口氣。
楊英罵道:“活著就好。臭小子,你吊什麼味口?咱們這把老骨頭能經得住你幾次嚇?遲早把老命葬送在你手中。”
任老實夫婦也不滿的說道:“小遠,你咋這麼不知輕重,這是玩鬧的事嗎?冷汗都被你嚇出來。”
張遠咬咬牙,心道說謊也顧不上了,事到臨頭須說謊,一謊再圓這一謊。且把眼前這一關應付了再說。
“這個……,那我說了,你們放寬心聽。”
“快快說來,別扯犢子。”
“我和父母失散的事也就那樣了,風高浪急的誰也顧不上誰。我被一網撈起,昏昏沉沉之中,聽船上一個人說,撈人沒什麼用,浪費力氣,把櫃子撈起來就好了。另一個人卻說,都撈起來了,再扔回海里也要出力,不如交給度娘看看,能不能賣幾個錢。反正倉裡還有一個叫任紅昌的小姑娘,度娘說送去都城能賣個好價錢,多這小子,不過是多費幾碗飯,萬一也值幾百錢,那也虧不了。然後我就被關在貨倉裡,沒有見到那個叫任紅昌的小姑娘,不知道是不是您老的孫女。”
“後來呢?你怎麼逃出來的?怎麼紅昌沒和你一起逃出來的?”
“後來,沒過兩天,我趁船隻靠岸補給,瞅個機會跑了出來,本想連小姑娘一起救了,可是乾的不利索,還沒找到人就驚動了留守的船員,沒奈何只能拿上這個揹包跑出來。慌慌張張的沒顧得上看方向,其實看了也沒用,咱初來乍到的根本不知道是什麼地方。一路流浪到松樹坪,晚上怕被狼叼了,爬上樹睡覺,冷不防一陣驚雷,嚇得我掉下樹去,滑下山崖。僥倖沒死,眼看要下雨了,好不容易找到個山洞住下,後面的事您們都知道,我被當妖怪追,攆的跟兔子似的。”
八年了,終於確定孫女還在人間,只要人還在,相見的希望總是有的。三老乍聞喜訊,激動得大喊大叫,如同孩子一般。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還能找到那艘船嗎?”楊英冷靜下來,不動聲色的問道。
“過去四年多了,想找船,這個難度不小。”
“啪”,張遠腦袋上捱了一巴掌,疼的直抽抽。
“幹嘛沒事抽我?還下這麼重的手,快被打傻了。”
“騙人很好玩嗎?這次真的活不成了,小小年紀怎麼就不學好呢?”
張遠吃了一驚,師父楊英武藝高強,是最好的獵手,但凡好獵手,肯定很注重細節,難道被他聽出了破綻?
“怎麼就是騙人了?我知道我的過去充滿傳奇,常人難以接受,可您也不能因為不信就抽我,你不知道自己下手沒有輕重嗎?遲早被你抽傻了。”
張遠不得不嘴硬,明明全是謊言,也只能硬撐下去。
楊英呵呵笑道:“你的過去狗都不聞,老夫關心的是任老哥孫女紅昌,抽一巴掌試試你小子有沒有詐。現在看來,你小子的話可信,真的是在漁網之上聽聞的。”
任老實夫婦見楊英如此行事,心疼的說道:“楊兄弟,小遠一向在正事上不會說謊。你也忒小心了,瞧你沒輕沒重的,也不知心疼,打狗也沒你這麼狠。”
張遠哭笑不得,一轉眼跟狗一個待遇了。
楊英道:“老哥、嫂子先別心疼這小子。既然紅昌還活著,好歹著落這小子找出來。”
任老實夫婦一起看向張遠,眼中充滿渴望。
張遠笑道:“這個自然,焉有不救之理。日後派出人手,前往京城打探,一有訊息,立刻快馬加鞭,把紅昌妹子帶回來。不過……”
“不過什麼?”三老齊問。
“紅昌妹妹失蹤的時候,年歲還小,萬一改了名字,不說紅昌妹妹記不記得原名,就是探子也不知道啊,這個就難辦了。”張遠為難的說道。
“紅昌失蹤的時候,帶著一隻銀麒麟,家裡還有一隻金麒麟,本是一對。再有便是她左臀上有一個月牙胎印。”任奶奶急忙說道。
“銀麒麟……,胎印……,我記住了。任爺爺、任奶奶,您二老先回去把另一隻金麒麟找給我,找到了也好有個相認的物件。”張遠強裝出欣喜的樣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