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後,老亨利也返回到吧檯前,目光在熱火朝天的酒吧中打量著,並沒有多看切茜婭二人一眼。
真不愧是有經驗的人啊,連這些微小的細節都做的一絲不苟……蘇格心中感嘆,不等他展開聯想,就看到切茜婭對自己推過來一個橡木杯。
“嘗一嘗,來酒吧怎麼能不喝酒呢?”切茜婭咕咚咕咚地往喉嚨裡灌著,眼睛中露出笑意。
還是我付錢是吧……蘇格心中無奈,但是考慮到現在是在酒吧,不喝酒才會顯得不正常,於是端起面前的那個橡木杯,放在嘴邊輕輕地抿了一口。
味道很淡,有麥芽的香氣,氣泡很足,但是確實很淡……蘇格在心中給出評價,他其實不怎麼喜歡酒精這種東西,因為這會讓他在睡覺以外的時間失去意識,所以只是簡單地抿了一口,就將杯子放回了原處。
這時,他看到旁邊那個哭泣的男人已經睡著了,正趴在吧檯邊緣,發出輕微的鼾聲。
“年輕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總是要經歷很多的不公平和委屈,如果能給他提供一個可以暫時休息和發洩的地方,也就是我們存在的意義了。”老亨利看著蘇格說道。
蘇格心中微微有點苦澀,主動說道:“麻煩把他的賬單交給我。”
在切茜婭與老亨利驚訝的目光中,蘇格掏出1比恩鈔票和1便士的硬幣,然後看了一眼手邊的麥芽啤酒,又端起來喝了一口。
杜絕浪費,從我做起……蘇格看著切茜婭手中的橡木杯,覺得有點可惜,如果只是續杯的話,那第二杯半價,兩個人總共只需要三個便士,但是分開點兩杯,就會花費四個便士。
不過也沒辦法,畢竟男女有別,在公眾場合共用一個杯子,也很沒有禮貌。
“我請允許我代替他,感謝你的慷慨,”老亨利擦著杯子說道,“他是個可憐的孩子,希望女神能夠聽到他的祈禱,讓幸福降臨在他身上。”
“他是做什麼的?”蘇格喝著啤酒順口問道。
“好像是在監獄做看守,經常被上司訓斥,總之過得十分艱辛。”
“那他叫什麼名字呢?”
老亨利搖搖頭。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酣睡的男人突然驚醒過來,用迷濛的醉眼看向蘇格這邊,嘴裡喃喃地說:
“我叫司佩魯,我叫司佩魯,我叫司佩魯……”
男人說著說著,就開始小聲地抽泣起來。
蘇格感覺到心中不是滋味,他知道,對於一個男人來說,很少會掉眼淚,除非是受到了極大的委屈,或者是希望破滅,才會在沒有人的地方偷偷哭泣。
他看著那個自稱司佩魯的男人,被對方的情緒感染,心中泛起一股酸楚。
“我只是想讓人知道我的名字,我不是‘那個誰’,也不是‘喂’,我叫司佩魯,我的名字是司佩魯,我只是想讓別人知道我的名字而已……”
男人趴在吧檯前抽泣,可能是因為酒精的作用,很快又酣睡過去。
••••••
漫天的星光下,蘇格與切茜婭走過空蕩的碧藍廣場。
時間已經很晚了,蘇格也沒有想到,自己會跟切茜婭在酒吧中待那麼久的時間。
考慮到自己走後切茜婭很可能偷偷返回去接著喝,蘇格決定先把切茜婭送回幸運石教堂,自己再回家。
“我想起來了,”切茜婭突然說道,“就是在水車坊裡面,也就是我們最初救你的地方,我曾經看到過剛剛的那個人,當時他跟著尼奧。”
“尼奧?”蘇格回想著那一晚的事情,但是毫無所獲,因為在那個時候,他已經昏過去了,之後則被直接送到了互助者協會。
“尼奧啊,就是在你當男僕的那天晚上,給晚宴主持的那個大肚子的男人,他是約克市的警察長。”
“哦……”蘇格敷衍的應付著,他不太關心尼奧是誰,只是那個司佩魯的傢伙,讓他頗有感慨。
其實那個傢伙要的很簡單啊,只是想要被人記住而已,不是某個人,而是司佩魯……蘇格在心中默默記住這個名字。
“關於地下交易場的事情,大概都瞭解了吧,對於那個老亨利,不需要太擔心,只要你按照規則來,他不會做出對你不利的事情,因為他的家人就在幸運石教堂中工作。”
蘇格點點頭,剎那間,心中很多的疑惑都解開了。
既然是切茜婭說的那樣,那老亨利就完全可以看做半個自己人,既然連主持者都被收到麾下了,那這個地下交易場的背後,很可能也有六大正統教會的勢力滲入。
果然啊,教會這種存在,就像一個龐然巨獸,就像浩瀚的宇宙,而我,也不過是這星空中的一顆渺小的星星罷了。
就像那個司佩魯一樣,拼勁全力,也不過是不想做一個無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