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相親節目現場。在一千兩百名觀眾的見證下,林玄背後的彩色幕布向兩側緩緩拉開,一塊巨大的銀幕徹底暴露在觀眾面前。
全場的燈光再一次消失。所有的焦點都在那塊空白的大螢幕上。
那是星光!
一點,兩點。這兩點星光連成黑色的直線,而後出現越來越多的星光,星點之間連成的線也越來越多,而這些線由於分佈的密度不同,勾勒出了一幅明暗相間的人物肖像。這幅畫再一潤色,林玄的肖像畫這就形成了。
螢幕上的畫突然從左向右在銀幕上席捲而過,而後白色螢幕當中出現一行字幕:這是我的故事。
一座田園風格的老式建築映入觀眾眼簾,其中亭臺樓閣,錯落有致;花草樹木,穿插其間,一身著便服、身形佝僂的老翁正在為它們修剪枝葉。
畫面拉到莊園門口,拱形大門兩側各立著一塊巨大的花崗岩柱形石。在大門前方約一百米處有一座彎月石橋,從橋上遠遠望向整座莊園,可見大門正對主樓正中央,那柱形石彷彿剛好立在主樓兩側,顯得無比莊嚴宏偉。
忽然,一輛急速行駛的特拉斯轎車直接穿過了大門,進入了莊園。在主樓旁邊停留下來。那修剪花木的老翁見勢慢慢朝林玄走來。
車門開啟,林玄摘掉墨鏡,那老人接過之後,林玄就勢朝主樓當中走去。
大螢幕上的視野進入到主樓內部,一股書香卷氣撲面而來。
明亮的大廳正對的是一副潑墨山水畫。其間山如銀河,氣吞永珍;水如龍蛇,筆走蜿蜒。而其中雲霧繚繞,仿如仙境。
大廳當中古樸的木質桌椅整齊排列,簡潔而不失高雅。兩側各分佈有八根巨大的樑柱,柱上各有一副詩畫。
林玄從那些詩畫當中一一穿過,將自己的故事娓娓道來。
我叫林玄,從我記事開始,我就生活在這裡,卻不記得自己的親身父母是什麼樣子,我的養父母告訴我,我一生下來便被拋棄。他們在醫院的垃圾桶裡將我撿了出來,只因為我當時的哭聲將他們吸引過來。那時候還只是收養。可養父母一直沒有自己的孩子,後來養母因為疾病再也不能生育,我就正式成為他們的兒子。
庭院裡的那位老翁叫阿發,是養父母家裡唯一的傭人,從小到大,都是他陪我玩。平常我都叫他發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小時候看多了周潤發的電影,雖然他長我四五十歲,可我後來也沒有改過口,他不僅是我的長輩,更是我的朋友。
養母的身體一直不好,在我十四歲那年她就去世了,她的溫和,包容,善良也沒能感動上帝,讓她多在我的身邊留一會。她那慈祥的笑容總讓我在夢中醒來,彷彿她從來沒有離開過我。
養父母是一對很恩愛的戀人。我常常看見他們在庭前攜相依偎,坐在庭前的大理石臺上,看庭前的蘭桂竹菊。養母死之前,那是冬天,庭院裡的臘梅花開的滿園都是,大病臥床的她偏要養父拉她出去看梅花,大雪裡,滿園的芳菲氣象,養母卻滿臉蒼白。兩人在庭前相擁,就這樣,養母死在了養父懷裡。
我記得養父當時的事業正處於水生火熱的低谷期,時不時就可以看到他抽的菸頭在書房裡丟的滿地都是,有幾次我在角落裡偷偷看他,他那副愁眉不展的樣子讓人很是心疼。直到他發現我,便笑著走過來抱起我,我那時候還想,他是一個多麼善變的人啊,怎麼可以做到一下子從苦臉變笑臉。
後來就越來越少在家裡見到他,見得到的時候,整個人一次比一次憔悴蒼老。後來他也撒手不管了。
他死在書房裡的時候,是凌晨三點,我還在夢中酣睡。
而那一年我剛滿十八。
我有時候想,那樣也好,他和養母可以在另一片天空裡再也不分開。
後來養父的家業都到了我手上,從破敗凋零到家族中興,這一晃就是十年。
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變成了養父母期望的樣子,他們給我留下了太多美好的回憶。直到今天我仍會經常回憶起他們的音容笑貌。而這一切都始於我被丟棄在那個垃圾桶開始。
那是不是就是一種緣分?
曾經我有過一段姻緣,雖不驚天動地,也算得是刻骨銘心。
被人拋棄算什麼呢?
我從小到大應該早就習慣了吧。可還是用了很長一段時間才走出這段感情。
現在我要選擇一段新生活,新姻緣。
我只願執子之手,與子攜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