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索了一陣,便說道:“國內動亂,妖魔橫行,子正作為新君,頒佈除魔令,穩定社稷,倒也沒有什麼不妥,不過煉氣士的舉動倒是令我略微有些困惑。”
臺主走到臺中央,盤坐而下,邀請梁易入座,笑問道:“如何說?”
“衛國起兵之前,煉氣士的身影實為少見,而戰亂一爆發,便紛紛現身,更令我不解的是,除魔令雖說是王侯所發,但煉氣之輩,自詡超脫塵世,想來並不會因其受制。
然而此番宮闈之行,我見響應者不少,還有許多名門大宗。”
臺主讚許地看了他一眼,說道:“不錯,他們本意並非是為除魔令而來。”
“那是為何?”
臺主目光略微感傷,說道:“這天下間,能先天下而憂而憂的畢竟是少數,大多數煉氣士,也只不過自詡得道,實則是一群無利不起早之徒,為求道果,用盡手段之輩。”
梁易心想,臺主自己也是煉氣士,不知他此話是否有自嘲之意在內。
“因師羲的起兵,紫微星暗澹,大離的王朝氣運已動搖,此時,這些煉氣士出世,便是為了爭那一抹散落的氣運。”臺主幽幽說道。
梁易疑惑,問:“氣運之數,不可捉摸,莫非也可搶奪?還有搶奪了又有何用?”
臺主審視了一番梁易,說道:“你如今應該只是初入大周天吧。”
梁易點點頭,心知瞞不過他,根據碧晴所說,此老天眼已開,霧隱石盤的隱匿之術,對他無用。
“大周天,乃是神體雙修之境,雖有心魔肉體之痛折磨,但憑藉毅力倒還可承受。
而倘若有朝一日,你邁入了碧落之境,修至深處,便有莫測劫難降臨,此非人力可抗,如果沒有氣運加持,極有可能隕落。”臺主說道。
“這麼說來,那些煉氣士,便是為了爭奪那抹氣運而出山?”
“不錯,如今大離氣運動搖,但還未散落,而一旦等到散落,想要再搶奪,便已來不及了。”
梁易明白了,他說這些修士怎會如此積極,原來也是為了自己的修道之路而奔波。
臺主側頭望了眼恭宮方向,說道:“這位新君身邊的幕僚都不簡單,想來是知道這一點的,但他卻一點都不避諱,反而藉此發出除魔令,號召天下修士,令眾人成為皆成為其棋子。”
梁易心驚,煉氣士自以為手段通天,卻還是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大廈將傾之時,自有博弈之徒,這勝與負,誰也無法說清,但是無論是司天臺,還是巫宮,終究不過是棋盤上的一枚棋子,而且微不足道。”
臺主聲音平靜,彷佛在說故事一般,但聽在梁易心中卻頗受震撼。
衛國動亂之時,他已看清了所謂權貴的嘴臉,全都是些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之徒,如今沒想到也有人看清了真相。
“那臺主為何還讓巫宮前去參與除魔令大會,這豈非自行受控於人。”梁易問道。
臺主嘆息一聲道:“在大勢之下,多少人自以為可以置身事外,可等兵燹遍地,戰火席捲天下,又往何處躲?倘若沒有氣運護持,或許今日生,明日便死。”
“臺主的意思是,巫宮或者司天臺需要這抹氣運護持,才能在將來的波瀾中免受侵害。”梁易說道。
臺主點了點頭,說道:“正是這般,倘若在太平年代,這氣運自然是可有可無,然而亂世已起,想要以個人之力撼天,終究是螳臂當車,只能借勢。”
梁易心中有所明悟,不禁個人需要氣運,群體的發展也深受其影響。
只是,臺主與他說這些話又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