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不過李家,他縱然對這畝田地再怎麼捨不得,但此刻也知道不會有機會了,看著李豪身後那七八個家奴,他知道一切已經無法挽回。
今年,應該就是最後一次從那塊土地收割穀子了。
在那塊土地上刨食數十年,如今卻要失去了,朱大心中湧出悲傷,心都在滴血。
然而可惜,李豪卻冷笑一聲。
“朱大啊朱大,我看你人蠻老實的,怎麼這個時候也開始偷奸耍滑?”
“之前你不想還銀子,我只能叫人來主持公道,如今你承認了要還我銀子,卻還不想給田地?”
“什麼秋天不秋天的,這字據上面寫著的可是春天,若是你們春天時候沒有還銀子,那這田地就應該歸於我們李家,我這次來,正是要將你地契帶走!”
此言一出,朱大徹底愣住了,隨後暴怒,吼道:
“你們的心肝都是黑的嗎?當初到底是怎麼說的,你們不認賬也就算了,現在一而再再而三地亂說……那字據上面分明就是寫的秋天!”
李豪得寸進尺,一切盡在他掌控中,他怕什麼?
“哦?是嗎?我當初說過是秋天?這我可真的不清楚了,哎呀,人嘛,有時候總是會忘記一些事情,但是我看這字據上面,分明就是寫的春天啊。”
“人的記憶會出錯,但是這字據總該不可能出錯吧。”
他嘿嘿笑著,指著字據上面的“秋”字,說道。
另一邊的村正也附和地稱是,隨後心裡也有些感慨,這李豪的確是夠不要臉,他都大為歎服。
李豪呵呵笑著,很陰險。
看見這樣一幕,朱大算是真正的明白了朱由檢說的話。
不能退,一步也不能退!
否則,他們絕對會被吃幹抹淨,他承認了要還幾十兩銀子,秋天就立刻變成了春天,若是他再承認是春天,那字據上的一畝地或許會很快變成他們朱家所有的地。
是了,朱由檢說的沒錯,李家就是想要朱家的所有田地,然後逼著給李家做佃農,一輩子趴在他們身上吸血!
“怎麼樣?朱大,你若是明白了,還不快去將地契拿來?”
村正嘿嘿一笑,陰險地說道。
隨後,李家那七八個家奴都上前,摩拳擦掌,不懷好意。
但朱大此刻怎能退?回望身後,劉氏就站在門邊,懷裡抱著不滿一歲的朱白,眼中全然是擔憂,縱然他窩囊了一輩子,此刻也絕不能退縮。
他將牆邊的鋤頭拿起,原本憨厚呆愣的臉上露出一抹狠厲,顫抖著嘴唇吼道:
“不要上前!若是敢來,我就跟你們拼了!”
他一陣怒吼,但那些家奴根本不理會,面露兇光,一步步緊逼。
朱大?不過是一個老實巴交,跟泥巴打了一輩子交道的農民罷了,他們會怕這種人?
朱大一步步地退,很多次他都想揮出鋤頭,跟他們拼了!
但是每次那股衝動湧上頭來,又都想到了劉氏母女,瞬間被打消。
朱大臉上無血色,一步步後退,已經到了門檻,家奴們一臉不屑,就要直接衝入屋內搶奪地契。
但,在這為難關頭。
鋥——!!
一支羽箭自遠方疾馳而來,裹挾著疾風,以一種不可阻擋的姿態,從朱大和那群家奴之間的縫隙中強行闖入,隨後直接釘死在兩者之間的牆壁中。
朱由檢氣喘吁吁,他一路狂奔趕來,身上、臉上全是血,手中持著一柄短弓,身後則是數十個三羊村的鄉親。
“李豪,你們欺人太甚了!”
朱由檢怒吼,聲音淒厲,響徹整個三羊村,眼中兇光畢露,配上滿身的烏黑血液,空氣中瀰漫開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整個人猙獰無比。
李家那幾個家奴哪兒看見過這等場面,朱由檢年紀很小,但此刻看過去卻恍若魔神,駭人無比,他們都嚥了口唾沫,齊齊後退幾步,看著被釘在牆上的羽箭,大腿在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