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然殺了你們兩尊大佛,但沒關係,我不記仇。
可你前一刻偏要把話說的那麼狠,即便就“噴神”而言,厚顏無恥的程度也在人們心裡另立新高。
但最古怪的,卻莫過於聖佛的態度!!
當那兩大僧團齊誦相挾時,髒兮兮的聖佛皺眉,眨眼歸於平靜。老僧前衝,他不攔。牽動了整個道信和弘忍兩大僧團,他亦不阻。可是,三千最強的僧人裡面,有人想要衝上去時,卻被柔和的佛光悉數擋了回去。
他不允。
龍天痕嘴裡低聲咆哮,自己不上,卻一個勁兒的攛掇:“髒和尚,幹掉他!!”
聖佛抬步,向這邊走來。
噴神……死定了。
孔瓊樓說的比唱的好聽,卻沒有人傻到會真的轉身逃走。我們好歹也是飛昇者,戰力縱然差,但也不是被人唬大的。你再怎麼生死無涯,也不至於把這二十多萬看熱鬧的全都弄死,就算星榜前九聯手也辦不到!
聖佛跟麻衣劍姑不一樣。
他直接趟過地上那堆碎肉兒,並不介懷那些肉轉眼前還是諸佛嶺的弟子。一路過來,染紅了本就泥垢結痂的小腿。孔瓊樓站在原地,百無聊賴的等他。待到臉對著臉,比最初彼此冒犯的距離還要近時,那隻鞋停下。
“達摩永存,生死何以無涯?”聖佛表情平靜,誦道:“貧僧若以佛門聖法伏之,施主彈指間灰飛煙滅。一念不存,所謂生死秘技又如何來得及施展?”
孔瓊樓掩住口鼻,向後退了兩步,不是怕,因為太嗆了,這真是一尊有味道的佛。
“髒和尚,你可以侮辱我的人,可你別質疑老子的武道。秘技不出,我不是你對手,大好機會擺在眼前,你親自試試不就……我的天,你也太味兒了。好歹也是堂堂的佛主,就不能注意一下外在形象?!”
扭頭,乾嘔。
聖佛的問題,他本人卻答不上來。
生死無涯,作為一種玄妙武理,像規則一樣虛無縹緲,創立以來還從來都沒使用過。他依然持有盲目的自信,正是因為武理的存在,他才能生死人、肉白骨,跨越萬古雲煙歸來……雖然耗了太久。
但若說聖佛的態度讓誰最意外,也非孔瓊樓莫屬!
按照正常人的思路,數萬小弟在那邊看著,你應該以絕對強勢的姿態虐殺我才對。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做大哥。諸佛嶺雖不是下界江湖中的三流門派,但套路誰還不懂?!
聖佛不按套路來,他微微頷首,也沒有出手試探的意思,而是輕聲道:“那貧僧倒寧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了。施主與諸佛嶺的恩怨,到此為止!”
體表的佛光瘋狂燃燒,熊熊不歇,於他頭頂上空凝而不散,結出了一個巨大的人影,須彌飛漲。轉眼大過了黿主恐怖的身軀,高百丈、千丈……模樣與地面的髒僧一般無二,雖不是實體,但由葬力化出的禪機而生,卻彰顯出無度神聖!
千丈佛影,矗立在天地間,仿若唯一。
“孔施主與上古菩薩結善緣,得佛門真傳,雖與諸佛嶺有隙,卻終歸是一位有緣人。有僧修孤燈寶義,有僧一力降十會,有僧萬戰成佛,有僧以怒火和智慧破虛妄……但亦有人以殺道、魔道入空門,各有機緣,施主便屬於此等情形。”
“是以,貧僧秉承上古佛門遺志,也與他結善緣,渡魔成佛,善莫大焉。”
“力佛與戰佛,天命所歸,皆由定數,相信已經轉世重修去了。逝去的諸僧亦然,佛門弟子不必心懷怨恨。僧等如有怨,現在起即可退出諸佛嶺,另謀他處。長生路上,與貧僧有緣無分。”
佛影,屢發宏音,恩威似海。
先不說孔瓊樓的反應,也不說僧團,就連另外兩位佛主都跟已不上節奏。這一番話,還不如喂諸僧食糞來的更痛快。但那千丈佛影著實帶有無上威勢,要麼聽我的,要麼逐出門戶,自然也不會帶你們去求長生!
怒佛橫眉,想要發表意見。
卻被智佛搶了先,將他制止:“貧僧與慧可一脈,謹遵聖佛法旨!”
慧可僧團跟著齊誦,而後是愣過之後的達摩僧團嫡系,再是怒佛……聖佛不惜消耗在諸僧心目中的威望,與孔瓊樓化解仇怨。到最後,兩大無主僧團也各自退了回去,對戰佛和力佛最忠心的那批僧人,都在地上碎著呢。
這時候,脫離諸佛嶺?!
聖佛見狀,把那千丈佛影收起,抬步便走。
孔瓊樓醒轉過神,卻不答應,伸手去扳他的肩膀。前面的髒僧也不躲,就此站住。
“和尚你忽悠誰呢,還天命所歸,渡魔成佛,這些鬼話你信?”
“貧僧不信。”聖佛嘴唇不動,聲音卻只在孔瓊樓耳畔響起。
孔瓊樓嗤笑,“那你搞什麼名堂?!”
他說讓聖佛就這麼算了,但那是因為嘴裡不正經,卻也沒有指望就這樣了事。搬山大仙殺了燒火棍,他當著把人活剝了,只為給兄弟出一口氣。可他殺了力佛和戰佛,髒和尚真不打算出頭?
聖佛,顯然與他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