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先生,口下留情!”孔瓊樓大驚失色。
再也顧不上什麼禮數,幾步衝上前去,抓起桌上的牛頭一陣亂晃,這些日子早已把它當做了同夥,要死也得搶救一下。
“留什麼情?我又沒把它怎樣,這畜生也死不了。”子衿輕笑,再從酒缸舀起半勺青梅酒,這次只添自己,端盞獨飲。就是幾句悄悄話而已,沒有摻雜任何驚天手段和神通,起到的效果卻著實震驚!
片刻,兩隻牛眼中的死氣很快又被青光取代,死了一小會兒後,又活了過來。
孔瓊樓鬆口氣:“你這智障,說你兩句,也不至於心眼兒小到賭氣就死啊!”
智障牛假裝聽不到,從他手中掙扎出去,只顧盯著子衿先生,性情與先前判若兩牛。而後,挪騰著崩到某間屋子前,自個兒撞開門。進去後廢了半天勁,把門從裡面關嚴實,竟就這樣沒了動靜。
“它怎麼了?!”
子衿先生道:“這畜生要留下,不過,也未必呆得久。”
孔瓊樓心裡挺不是滋味,我們兩個患難與共,一起從地底下打洞逃出來的互噴之友。叫你幾句鬼話拐走了,是不是有點兒不厚道?但這終歸是牛頭自己的選擇,不好去左右:“寥寥數語,可伏上古大妖,先生與它說了什麼,能不能也教晚輩兩句走夜路防身?”
詩仙,來過這處庭院。
也不是專程往那大缸裡添酒來了,肯定與他聊過。聊什麼不重要,關鍵是聊天本身。此人身份之尊,亦遠超之前預料。可是,這種人物,為什麼能在飛昇墓場內住了下來?
孔瓊樓無需多大的見識都能看出,這明顯屬於違規,死神不會來收割他的腦袋嗎?
“上古年末,大劫臨頭。大楚神朝歷數十代國君修一門逆天古術,想要讓空間回潮,藉此開闢一塊永生樂土。但那功法太難修,到了楚平王一輩,仍在完善之中,他卻等不及了。傾舉國之力修陵活葬,欲謀求永生大道,把上古棄之身後。”
子衿先生沒有回答他,卻張嘴扔出這樣一段古史,當場把孔瓊樓震住!!
“可惜,鬥不過天意。”
“被上古第一大盜伍子胥躲過大劫,殺上門來,報殺父之仇。屠滅王族,鎮殺百官,整墓移走。把那王屍剁成塊兒,鞭屍三百,成就了一個‘牲’字!”
“那人心黑,又引上古兵聖孫武子為主祭,祭友人,也祭自己。再入南海,滅普陀一枝,竊觀音大士殘軀,借其大願,成祀。且把當年由他舉薦給吳王的第一刺客專諸說服,作為守鼎之人。偷跑回飛昇墓場,布倒行逆施,想要橫渡歲月,去那時空盡頭一觀。”
“可惜,也鬥不過天意!”
“本以為,四大陣眼散發出的滔天死氣,足以欺瞞一切,把那歲月之河熬幹見底。卻沒料到,以道壓佛固然是好手段。但那道不泯,也壓不住未償的願,又被詩仙唱破大地而現,竟連聖古都沒能跨出去。”
“一步錯,皆錯!”
孔瓊樓石化在原地,幾乎聽傻了。秘境主人的身份,惠岸行者死了也不敢說,卻在這裡得到解答……上古第一大盜!
伍子胥。
把歲月之河熬幹,已不是單純的想要長生那麼簡單!
說到這裡,子衿先生面帶幾分鄙夷,瞥了瞥孔瓊樓一夥:“這等機緣,多少萬年的飛昇者都撞不到,卻被你們趕上了。無力去爭那小鼎不說什麼,但裡面,有四件上古至寶不能錯過!”
“一為孫武子兵法十三篇,可盡天下之兵。二為觀音大士淨瓶楊柳,可先聖古佛門。三為楚平王銅甬大鐘,可窺空間回潮。四為魚腸古劍,可憑殺道亂鬥牛。你們冒生死進去走了一遭,卻是得來幾件?”
孔瓊樓恍然大悟,見他表情,似乎是在嫌棄他們幾個,連正經的寶物也搶不到。
一幫廢物!
可……我們搶的還少嗎?!
上古兵書得了一篇,那也知足。玉淨瓶那是沒搶到?是被酒罈吃了能怪誰!銅甬鍾碎的連渣兒都不剩,化作幾萬丈大小,你去搶一個試試?還有那把魚腸古劍,誰會不喜歡?只要專諸肯撒手,願意讓燒火棍出賣貞操陪他睡一輩子來換!
不過,對方好像也沒能看出酒罈會吞寶,孔瓊樓也不打算說。
“嘿嘿,總好過大集上那些販屍體的,沒有先生說的那般沒用。”孔瓊樓自我感覺良好,“先生既然對這些寶物如數家珍,秘境也不算太遠,何不親自去一趟?想必以先生的本事,連那小鼎也落不到別人手裡去!”
根據詩仙戰力推斷,儘管被墓場規則壓制,仍十分恐怖。此人如果與他是同等存在,那麼菩薩大戰專諸,說不定就會被暗中所乘。
“我不稀罕。”
子衿先生輕描淡寫,卻對孔瓊樓伸手。
吳鉤、火尖槍等物,他提也未提,甚至都沒有抬眼去看,動作的意思很明顯,這是在索要孔瓊樓懷裡的兵書鐵卷。領會意圖後,雖帶著幾分腹誹,卻還是故作大方的把《始計篇》遞了過去。對方如果想賴,誰也沒轍!
子衿先生反覆觀摩手裡的鐵卷,隨口道:“這東西,借我把玩幾天。日後你若沒死,離開墓場之前儘管來討,我身份高,也不會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