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升。
孔瓊樓盯著自己的命星看了許久,不知不覺中,緩緩閉上雙目,感覺到自己在上升!
他化身為一朵微不足道的鴻毛,邂逅幽靜的風。又恰如一縷縹緲煙波,徜徉在鏡面的湖。逐漸地,沒有了實體,也沒有了聲音,只剩一雙並不存在的眼睛,將那骨寨、大地悉數捨棄在下方,且醉興酣,一路往上飛去。
一團翻騰的紅霧,時而簇湧,亦或茫茫,以一種可怕的速度由遠及近,霎時填滿“視”野!
朦朧中。
廣納乾坤,遍佈暗紅色的微塵。那些微塵,比昆蜉體表的絨毛還要細微,一如芥子,彼此進行碰撞、合併,不間斷的重複這一過程,直至壯大為一顆圓滾滾的血珠兒。當蒸騰的紅霧再也託不住它的重量……那便墜落好了!
“怎麼回事,這是夢?”
“不對,我好像上天了!”
剎那間,孔瓊樓的神臺返還清明。
也不知怎的,他的意識竟出現在雲層中,見證了一場血雨凝結的過程。但這種感覺並不顯得詭異,而是分外神奇!
意識穿透厚厚的血雲,繼續上行,直衝命星。
撥雲後,浩繁天景頓時炳若觀火,比在大地上望去清晰了百倍。星流影集,飆雷霆擊,周天暗紅閃耀。有的孤星寥落,晦暗到近乎熄滅;亦有些糾結成團,哪怕跟這裡相隔老大一片天域,卻顆顆分明。而夜幕中最璀璨的幾十顆命星,看上去竟像是一輪輪高懸的血月!
“那些,應該都是星辰戰榜上的大人物,果然有一套。”
與之相比,孔瓊樓忽然想捂臉,但沒有實體也就無從去捂,那還是不比了。
就在屬於他的那顆命星附近,還有幾顆星辰,相較於無垠的蒼穹來說,且算是挨著。裡面有一顆命星很耀眼,雖不能比作血月,卻絕對稱得上是一顆大星。
燒火棍。
下方,雲赤赤兮欲雨,血殷殷兮載天。
腥臭彌散的血滴“啪嗒、啪嗒”砸在地上,畫面驚悚,卻又帶著幾分好聽。
五焰魔君心緒難平,走出屋子觀雨,看見孔瓊樓露天獨坐在院中,像是睡著了,便想把他喊醒。
“噓……”
智障牛已把自己崩進了一面骨牆,彷如嵌在牆上的一件裝飾,卻足以避免被血雨打溼。黑白紅摻雜的陰森夜色,兩隻銅鈴牛眼散發出的青光一如魑魅,小聲制止住他:“小火苗兒,你別打擾二弟修煉,到你牛爺爺這兒來!”
五焰魔君心下暗罵,它管孔瓊樓叫二弟,到了自己這裡卻又自稱爺爺,一下就把他削去了兩輩兒。但卻不敢遲疑,輕手輕腳摸到牆邊:“神牛前輩,您為何不讓我喚醒他?”且質疑道,“上仙在修煉?可是您聽,他好像還打鼾?”
智障牛白他一眼,“小火苗兒,你懂個屁,這他媽是星觀!”
“星觀?!”
“星辰觀想,神臨碧樞,念照大地!”
“神牛前輩,恕晚輩孤陋寡聞,您能不能說的具體一點?”五焰魔君心念微動,這些話還是頭一次聽說,向它虛心請教。
“飛昇墓場裡面,鐵打的界棺,流水的墓民。命星只能在第一重天內徘徊,彼此間的戰力即便相差再多,也都同屬一個境界。”
“但第二重天,是為碧霄。”
“一旦把命星升上去,入境之後修的第一種法門,往往就是星觀術。”
“飛昇者透過增強自身與命星間的溝通,進而遁入一種玄妙狀態,神念會像一縷煙塵般飛離大地,直上天穹,寄託在命星之上,成就一顆星目,能夠從天上察照大地的一舉一動。既是一種超脫的眼光,更是諸般廣大法門的起始!”
某些關於修煉方面的事,智障牛張嘴就來,它雖然記不起自己是誰,但眼界兒卻是鮮有人能比擬。
孔瓊樓在天上的遭遇,一如智障牛所言,飛速抵臨命星。
越是接近,卻愈發不可描述!!
彷如霧裡看花,隔紗觀景,甚至無法分辨命星是否具備實體,亦或是在九霄規則驅使下的虛光。
只知道,暗紅色的光暈帶給他一種安寧的感覺,舒愜祥和。意識攸忽沒入光團內,與之合二為一。緊接著,就看到了一片慘白色的大地,處在暗紅星空的蒙罩下,命星變成一隻宏大的天眼,普照八方。他試圖把目力集中,好把地上的景物看清楚,卻發現很難辦到!
許久。
才隱約辨識出一片片暗紅的陰影,貼著白骨大地移動,終於認出,那是他方才穿透的血雲!
位於這樣的高度,雲層與大地更為接近,就連界棺那樣扎眼的目標,也很難被觀察到。向上看去,亦只有一片迷濛與深邃,他好像窺見了一抹碧藍,卻也不敢肯定。由於初次遭遇這種狀況,心中沒底,生怕意識會被困在天上,孔瓊樓又開始想辦法把自己的意識與命星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