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著哭著,他雙膝一軟跪了下來,面朝大山大江,哭聲久久迴盪不息。
釣叟略微一沉,壓低了頭上的斗笠,他道:“我走了,別找我。”
“大……大師兄……大師兄我錯了……大師兄……”絳曲雙手掩面,哭的太過厲害,以至於泣不成聲,聽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只能聽到滿滿的憂傷。
釣叟搖了搖頭,說道:“不想說,你沒錯。”
絳曲哭著哭著,突然一抬手,對著自己的胸膛便是狠狠的兩拳,四拳,六拳……
釣叟與絳曲皆為背對,兩個人似乎不相識,又似乎是相識已久,猶如映在水中的雲,不知是因水平靜,還是因雲潔白。
釣叟張了張嘴,最終悠悠的一嘆,似乎是在服輸。
他這一次說的話,倒是相對完整……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絳曲知道這位大師兄的一個習慣,生氣時會三個字三個字的說,略微平靜時會四個字四個字的說,他見大師兄轉變,不由得胡亂的擦了擦眼淚,趕忙轉過身來,朝他奔了過去。
“大師兄,以前我以為,世間的道門是分正邪的,現在我明白了,只有人心才分正邪。”
“唉!”釣叟長長的一嘆,他也轉過身來,微微抬起了頭,湖水映出一張憨厚的臉。
釣叟沒有急著回他的話,而是先打量了絳曲一番,最後淡淡的一笑,說道:“瘦了。”
“大師兄我……”絳曲嘴角狠狠的抽了抽,眼眶裡的晶瑩令他瞬間失明,似乎以此來避免這幕溫情。
釣叟一伸手,為他擦了擦淚,笑道:“大師兄挺好的,正邪大戰之時,多少師叔師伯師祖都丟了性命,我能活下來,很知足了。”
“都怪我,都是因為我,害死了那麼多的人。”
釣叟想了想,可能是因為絳曲說的對,他只能笑著點了點頭。
“用師父的話說,你沒有害別人,那都是別人的因果命數,你能害的,只有自己。”
絳曲的嘴唇蠕動了幾下,開口道:“我是叛徒……”
釣叟此時說了一句話,令絳曲嚇了狠狠的一跳,他說“我也是”。
“啊?”
釣叟又補道:“其實我早就發覺你不對勁,可我卻什麼都沒說,只當你能夠自我醒悟,如今邪派覆滅,我亦罪孽深重。”
絳曲暗暗的鬆了一口氣,又道:“大師兄心地淳厚,我不及也。”
“不說這個了,我今兒釣了兩尾魚,我做給你吃。”
“好,正好我也有事要與大師兄說。”
釣叟面容突然一滯,試探道:“什麼事?”
絳曲眸子裡精光閃動,他與釣叟凝視了片刻,最終開口說道:“阿彌陀佛,這一次,該正派覆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