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眾人將話題移到自己身上,他只敢坐在街邊的青石路沿上,一直在那裡默不作聲的,繼續啃那塊硬得磕牙的死麵餅。
不過方才小姑娘的話,倒也提醒了呂仲,他以後或許不用買成品符紙,自己買符草製作符紙也是可以的,這樣又能節省下一筆。
隨著街上人流的越發稀疏,收攤回家的修士也越來越多。
迫於生活,婦人們還各有各的事情要做,一些請不起凡人奴僕幫忙的,還要自己親自生火做飯,餵養家中嗷嗷待哺的小孩,照顧年邁走不動路的父母。
而那些家中的頂樑柱,也是個個都忙碌得很。
他們有的要去照料沒有法陣保護的符草,以免外面飛來的蟲子將草咬壞,又或者是去靈田中施法,只有一遍遍的靈雨訣下去,靈米的長勢才能好起來。
此間生活不易,處處都是柴米油鹽。
呂仲這邊,見到清潔符遲遲都賣不出一張,也只好收攤走人。
跟旁邊還在堅持的小姑娘打了聲招呼,他沒朝著街尾處的破爛小屋走去,而是準備趁著墟市開市的難得日子,去逛一逛這稍顯繁華的青柳墟。
此刻還在街上的擺攤的,基本上都是手頭還算寬裕的修士。
他們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修為至少都有煉氣中期,掌握著一門足以謀生的手藝,且年歲大都不低。
這些修士或是盤腿在吸納煉化墟市的靈氣,似乎是打算這樣將攤位錢賺回來,或是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興致勃勃地談論著近期周圍發生的有趣事情。
坐在旁邊聽了一陣,呂仲發現討論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不是哪個家族的長老又娶了一房小妾,就是某某門派執事的道侶紅杏出牆,再不就是哪裡又來了一名手藝不錯的煉丹師,放出風聲在接煉丹單子。
看著一位位仙風道骨,衣著得體的修士在談論這些東西,呂仲不由感到一陣荒謬。
但他不得不承認,這就是底層修士的現狀。
他們沒有吃不完的丹藥要煉化,也沒有接踵而至的麻煩要處理,更不用趕著趟的去各種大小秘境中探險,有的只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平靜生活。
枯燥的生活中,帶著一絲絲無聊。
又聽了一陣,呂仲沒繼續浪費時間,繼續朝街頭方向走去。
路上,還有一些頭髮斑白的老人,正佝僂著身子在撿拾地上的東西。
或是一兩根因品質品相問題被丟棄的符草,或是實在賣不出去而被迫扔掉的歪瓜爛菜,或是其他一些零零碎碎有少許價值的東西。
這些別人不要的東西,在他們眼中可都是寶貝。
經過一番鼓搗,大概也能賣些錢。
呂仲穿過這些挑揀垃圾的老人,走到了大街中心處,這裡擺攤的人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間間裝潢不錯,擺滿各種商品的店鋪。
青柳墟並不大,所以街上的店鋪數量不多,種類倒也還算得上齊全,有專門售賣功法法術的術法閣,也有買賣各類丹藥的回春堂。
但最多的還是收購各種原料,以及成品半成品的店鋪。
最大的那間是清陽門開辦的,鑑定一次收費死貴死貴,但信譽比較有保證,也有其他小家族或是商會開設的店鋪,每一次鑑定收費倒是會有優惠,但壓價往往比清陽門還狠三分,有時候還會傳出欺瞞事件。
青柳墟的修士也沒得選,附近能賣東西的地方就這裡一處,北邊的雁翎山坊市價格雖然公道,但那近千里山路卻不是那麼容易走的,一不小心連人帶貨都要被劫道邪修吞掉,所以他們也只能無奈的忍受這種剝削,將東西賣給青柳墟的大小奸商。
此刻開門營業的大小店鋪中,不時就有修士進出,但都是些有錢穿得起法衣的。
呂仲心中豔羨的看著,沒敢生出進去看個新鮮的想法。
匆匆走過,不知不覺間他來到了街頭,這裡跟一個小小的江邊碼頭相連,木製棧橋上停泊著幾艘新舊不一的漁船,岸邊還有人在修補著漁網。
風一吹,是濃濃的魚腥味。
呂仲看了一陣,發現他們打漁的方式只能說是原始。
漁網都是用粗布加上麻,經過一番捆卷之後製成漁網,雖說這樣捕魚的效率已是大大提升,但相較於他記憶中的各種捕魚漁具,著實還有些不夠看。
他不禁心想,自己要不也當個漁夫算了?
但這個念頭很快被呂仲掐滅,身處於一個弱肉強食且等級森嚴的世界,唯有實力修為才是自保的根本,當個漁夫哪怕能一時賺點小錢,後面也會因為被人眼紅而奪走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