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夜晚,說不上寒冷或者溫暖,介乎於兩者之間的平淡而乏味的感覺讓匆匆的路人看上去有一點焦躁的意味。
來自寒冬的尾聲吹不亂行道樹剛剛發出的新芽,太陽早就下去了,月亮默然地注視著地上的一切。
迎著慘淡的月光,露天的酒吧,微風拂過,稍長的頭髮部分沿著臉頰向下,部分迎風飄揚。
男人一口飲盡了手裡高腳杯裡面的說是酒不如說是汽水的冒著氣泡的奇怪液體,記著數從口袋裡面摸出了自己的手機。
三,二,一。
他默唸著,在他念到一的時候提示手機收到了新郵件。
『在英國的任務完成得不錯嘛,這次回國那位先生給你安排了新的住處,組織旗下的搬家公司已經開始搬運你的行李了,伏特加會送你過去。——Gin』
雨宮徹鐵灰色的眼睛裡面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不知師承何處的表演技能保證了他能夠遮掩住自己的所有感情。
撲克臉,這並不僅僅是所謂“一個魔術師的基本技能”,也是一個黑暗世界的一員,一個地下組織成員的基本技能。
任何情況下暴露出真實的自己都可能帶來危險,雨宮徹非常深刻地理解這一件事。
『新的住處?我以前的房子不能住人了嗎?——Spritzer』
他瘦長的手指上下翻動,在手機裡敲下了自己的疑惑。
『可以,那處地產的所有人依然是你,但是你確定你之前的家裡面能夠放下你的那麼多“藏品”?——Gin』
雨宮徹的嘴角微微上揚,像是想起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
雖然搬家有時並不一定是一件好事,但是因為入手了新房子而搬家,那就肯定不是一件壞事。
自己這份工作可真是不錯,有足夠的薪水來購買藏品,任務完成得好還有額外的獎勵,要知道自己這幾年攢下來的收藏品可真不少呢。
雖然任務中難免會有一點不大不小的危險,但這些對於雨宮徹來說都並不是問題。
而且,更重要的還不是這些外在的東西,畢竟錢財雖然來之不易,但總有些東西能夠比錢財更加難以得到。
組織的任務能夠給他這些錢財很難換來的東西。
『好吧,那看來我就只能希望新住處的裝修風格能夠合我的心意了。——Spritzer』
雨宮徹起身準備下樓,他已經能夠感覺到那股熟悉的冰冷氣息正在靠近了。
他的“嗅覺”一向靈敏,如果是熟識的人,哪怕隔了幾百米也能夠感覺的到。
這是他來自前世廕庇之一,他甚至還因為這項能力得到了一個狂犬的額外稱號。
『會的,畢竟,這可是那位先生親自為你挑選的住處,你應該感到榮幸。——Gin』
琴酒回覆訊息一向很快,頗有種把自己平時勞模的雷厲風行應用在生活各方各面的態勢。
大概是伏特加那個傢伙在開車吧,不然自己一定要好好譴責一下琴酒,一邊開車一邊發訊息可並不是什麼好習慣。
不過,說起來,以琴酒那種勞碌命,不會就是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發生才找了伏特加這個小弟的吧?
雨宮徹在心裡暗暗誹謗著,面上依舊是冰冷如鑄鐵的冷漠,撲克臉的遮掩下什麼也看不出來,就連他發出去的訊息都是那麼正經。
偽裝是必要的,特別是在這種組織裡面。
經歷過那場大屠殺似的戰鬥的他對於組織的這種生活說不上什麼不適應。
但是他還是謹遵了自己師父的教誨,在所有人面前都要戴上一定程度的面具。
有些想法是沒有必要表現出來的。
『我確實為此感到榮幸。——Spritzer』
他回覆著。
師父並不是他這一具身體的師父,他的師父甚至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就像現在的他其實也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一樣。
從保管室的那次醒來開始,雨宮徹就已經不再是雨宮徹了,或者說不完全是以前的雨宮徹了。
怎麼說呢,現在的雨宮徹的狀態十分的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