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陽眼底洶湧的波濤幾乎掀出波瀾來。
旁邊病床上的人似有察覺,側過頭淺淺的掃了他一眼,聲音聽不出半分溫情,就像是在和下屬說話。
“裴陽,你有什麼不滿意嗎?”
裴陽一個機靈站直了身子,掛上一副與世無爭的溫和的假面。
“當然沒有,弟弟能願意回公司來,可真是太好了。”
說著,他自作主張的往前走了兩步。
把手放在裴父的肩膀上,像往常無數個日日夜夜一樣,手法嫻熟的為他按摩肩頸。
一邊按一邊笑著說。
“裴瑾也算是長大了,能聽得進去人勸了,他來公司也好,等熟練了公司的業務,我就去給他打下手。”
裴父閉上眼睛擺了擺手。
“怎麼說你也是我兒子,給那小子打下手算怎麼回事。”
“你年齡大一些,性格又穩重,跟在我手底下幹了這麼多年,公司的經營策略學了不少。”
裴父說著,似乎是低頭思考了一番。
而後在裴陽期待的目光中,開口說道。
“等裴瑾接手的錦城,我就把安居交給你,你們兄弟兩個一人一邊,攜手把裴家的產業做大,別辜負我的期望。”
裴陽聽到“安居”這兩個字,渾身的血都冷了下來。
他還按在裴父肩頸上的手,僵硬的挪動了一下。
勉強自己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垂頭看著裴父,輕聲答道。
“好,一切都聽父親的安排。”
重要的事情已經宣佈完了,公司裡來的人陸陸續續都過來跟裴總告別。
陳伯伯等一干元老也準備離開了。
裴瑾雙手環胸倚靠在門邊上,既沒有離開,也沒有隨著陳伯伯等人一道湊上前去,關懷自己的父親幾句。
裴父雖然笑呵呵的應付著眼前的眾人。
可一雙眼睛卻時不時瞟過門邊的那道身影,期待了許久,也不見自己的小兒子抬腳過來。
旁邊的陳伯伯看出了裴父的心思。
嘆了一口氣,開口寬慰他說。
“他還年輕,不理解你的良苦用心,一直陷在小時候的事情裡出不來,你也別怪他。”
裴父苦道,“我哪有臉去怪他,當年如果不是出了意外,裴瑾那能健健康康的長這麼大。”
說到這裡,他神色落寞的低下頭,看著插在自己手上的輸液管。
自言自語般的說了一句。
“他原不原諒我無所謂。”
“我就想在這輩子走到頭之前,儘量去彌補虧欠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