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默把半張臉埋在枕頭裡，喉嚨間沙啞不清的“唔”了一聲。
而後就用那僅剩的一隻左眼，雲淡風輕的看了她一眼。
安幼覺得自己整顆心都揪在了一起。
她走到床邊蹲下，半個身子趴在床沿上，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的掀開了覆在右眼上的紗布。
小默眨了下左眼，細長的眼睛半闔著，黑漆漆的眼睛裡倒映著少女蔥白的指尖。
看到那條從額頭橫貫到右眼下的傷疤，她呼吸停滯了一瞬，輕聲問，“疼嗎？”
小默沒說話，只是安靜的躺著，有些疲憊的閉上了眼。
安幼又把掀起來的紗布重新粘好，平靜的看了他好久，才有些難過的自言自語。
“你怎麼就剩一隻眼睛了。”
“又啞又瞎，還這麼醜。”
“為什麼越過越慘……”
嘴上絮絮叨叨的說著嫌棄的話，安幼的視線卻忍不住攀上他蜷縮在被子邊上的手。
盯著那粗糲的手掌看了半天，她終於伸出手，將那隻大手拉了過來，而後伸出另一隻手臂，輕輕纏住了他的胳膊。
閉著眼的人身子顫動了一下。
安幼把臉埋在他的掌心，難受的喘不過氣來。
晌午的窗外，知了在聒噪的叫個不停。
兩個護工聊著天從走廊過來，開啟鎖推開了病房門。
“喂，瘋子，吃飯了。”
靠在門邊的人一臉戲謔，不懷好意的視線在房間裡轉了一圈，最後還是落在最初的目標上。
安幼從床上爬起來，穿上拖鞋，朝門口走了兩步。
“他睡著了，先給我吧，等會叫他吃。”
門口的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久，才突然從口中蹦出一句。
“你病好啦？”
安幼以為她說的早上醫生診斷的營養不良，於是便點了點頭。
“好一些了。”
聽她流利的回答了自己的問題，護工露出了驚奇的神色。
門外的另一位拿著兩份盒飯走了進來，見狀看著她神色曖昧的笑了一下。
“清醒了啊，清醒就不好玩了。”
安幼沒明白他的意思，但不妨礙她感受到了這人語氣裡濃濃的惡意。
護工拿著盒飯走上前，安幼警惕的往後退了兩步。
“哎呦，有戒心了。”
另一個人倚在門框上笑嘻嘻的問，“小朋友，今天還想玩過家家的遊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