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燁眸色微動,薄涼的唇角抿起淺笑。
朝尊位拱了拱手,便帶著自家小媳婦退離內殿。
驕陽高照,清風徐徐。
朱輪車內,錦鈴驟響,泠泠脆脆,林清致撩開什錦窗帳簾,見皇宮愈發渺小,不由多看幾眼。
多數女子,半生韶華皆賦予偌大宮牆,她們,倘若看過塞北風光,騎過高鬃赤馬,會不會選擇去黃沙古寨,瀟灑一生?
“在想什麼?”
“出路。”林清致放下幕簾,目光幽幽看著軸壁,“楚燁,我在想女子的出路。”
面如謫仙的楚燁曲腿凝視林清致,冰涼指尖慵懶搭放繡著龍紋的黑袍。
“女子,除卻相夫教子,是否還有其他路可以走,譬如登臨仕途,孑然一身,亦可選擇江湖閒散,逍遙快活?”
楚燁皺眉,墨黑瞳孔宛如漩渦般深沉。
“你的思想,千奇百怪,不像是林府能培養出的千金。”他輕笑,似是而非地轉移目光,定在前方,“林清致。”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讓林清致渾身一震,果然,還是被他發現端倪。
但也不想藏著掖著,畢竟從許多遺蹟皆可表明,她與此世界格格不入。
“你不必急著回答,本王相信,終有一天,你會主動將秘密告知本王。”楚燁輕飄飄開口。
他想到那天,自己突然的試探令林清致心慌意亂,才導致做出暗殺事情。
便不再執著於窺探她的秘密,相反,他會給她更多的包容和自由。
林清致低垂腦袋,光潔皙白的藕臂抬起搭在胸前,慢道:“我真不是有意對你動手的,楚燁。”
若非一而再再而三詢問,她也不會如臨大敵,嚇得六神無主。
害怕被說成是妖怪野鬼,帶回去關在某個密室做研究。
“本王原諒你。”楚燁勾唇,低沉嗓音似泉水激盪,極具磁性。
自那日刺殺,他心中有氣,甚至想殺了她,但終究沒能下得去手,楚燁不知,自己竟這般軟弱。
其實早在兒時,他便如此,對待外人心狠手辣,對待至親卻步步退讓,哪怕付出生命。
“你真原諒我了?”林清致皺眉,狐疑看著他。
對方清雋挺拔的身姿、貌勝謫仙的容顏,恍若天斧神功,一筆一畫皆恰到好處。
但總覺得跟某人很像,她想不起來。
“嗯。”楚燁懶懶應了聲,面無表情別開視線,耳根子卻悄然升起馱紅。
“把我體內的玉魂令取走。”
見對方像啞了般,突然沒有任何聲音,林清致冷笑,好一個原諒。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不行,介於你有前列,此等交易須得你將本王的病治好。”
“不是吧!當初說得是將蠱疫消滅,就把我的玉魂令取出,楚燁你出爾反爾還是君子嗎?”
楚燁懶懶一笑,仍由她暴躁如雷,搖頭道:“不是。”
他不想現在取,他有預感,林清致是喜愛自由的雀鳥,一旦信守承諾將她放歸,自己便再也見不到她。
單憑那句女子出路,或孑然一身江湖逍遙,楚燁的心就猛然一沉。
林清致嘆了口氣,按照最初的約定,便是治療他的頑疾,再自請離開,反正有兩個選擇,成功與否她的結局一定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