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程立滿身刑傷,林清致眼眸滑過自責和愧色,若非她半夜會友,對方斷不至遭此劫難,被人汙了清白,毀了名聲。
一股心酸從鼻尖蔓延心扉,她吸了口氣,肩膀縮起,雙眸無聲看向地面,“對不起,先生。”
攙扶程立的若雨兩頰升起馱紅,皺眉頭不解。
“娘娘,此事與您無關呀!都是他人故意陷害,程先生肯定能理解!”
“立之責,娘娘不必自攬。”程立拱手,雙膝因杖責發軟,不矜不伐的表相下,仍舊是赤子之心。
林清致羞愧難當,蠕動雙唇卻又被不知該說何語。
青天湛藍,斜陽橫照,滿地焦灼似裂開,一位穿金戴銀的婦人急匆匆跑來。
她四處搜尋,像發瘋了般。
“毒婦,你殺我孩兒,我饒不了你!”此婦者正是張國舅小妹,李侍郎之母,乃怡妃娘娘親姑母。
彼時,尚在府苑教訓小妾的她,突然見到聞名京城的阮靈兒。
阮靈兒嬌如桃瓣的臉龐甚是焦急,“李夫人,貴公子一心向民,卻因此獲罪燁親王妃,王妃本不該管理此事,奈何王爺回來了,少不得會同王爺吹耳畔風。”
“王爺一時間鬼迷心竅也未嘗可知,您快去救救貴公子。”
這二句話,不管楚燁是否傷人,全部怒火和罪責都由吹耳畔風的林清致承擔,阮靈兒粉嫩紅唇揚起狠毒笑容,她仰弄雲髻,翩然似豔李。
李夫人聽寵愛集一身的寶貝兒子即將沒命,嚇得魂飛魄散慌忙朝六疾館行駛。
見到面青臉腫、掀紅灼熱已無氣息的兒子,哭得肝腸寸斷,鼻涕眼淚渾濁融體,高堂夫人的儀容舉止絲毫不存。
就像街道撒潑打滾、哭天喊地的瘋婆子般。
“是你!你殺我兒,我要你償命!”林清致嘖了聲,慢吞吞挪動纖指,眉眼間盡是痞氣。
李夫人一心只想著為愛子報仇,以為對面是手無寸鐵的弱女子,她架起教訓小妾的氣勢,氣勢洶洶對林清輝做掐脖動作。
林清致一貫懶散,半掀眼皮甚是無懼。
可李夫人距她還差半步,便被一記飛掌擊飛甚遠,整個人扣陷在裂開的牆壁中,順勢而落。
“我又不是沒手,這點小貨色,用不著你對付。”搶了李侍郎的人頭,又把滋事婦人揍到壁縫裡,林清致覺得,某些事親力親為比較好。
感覺爽。
楚燁涼颼颼瞥了眼她,狹長眼眸似潺潺春水,泛著冷冽和輕狂。
“李侍郎姊姐,是怡妃。”楚燁鳳眸裹挾笑意,“你若想讓他們找麻煩,本王不再出手便是。”
語氣懶散,跟平時林清致無所謂的市井潑皮勁兒如出一撤。
林清致砸嘴,摸了摸瓊鼻,“我又不是幹不過怡妃,怕她作甚。”說罷,便慢悠悠來到眼冒金星的李夫人身前。
蹲下身子,翹起眉梢,嘴角噙起幾絲匪氣笑意。
“我沒弄死你兒子,更沒打你,都是楚燁做得知道不,有事找他。”
李夫人敢怒不敢言,眼神似殺了人般,惡狠老辣,恨不得即刻爬起將人掐脖而亡。
“我呢,被你兒子當眾羞辱,差點沒命,你是不是要賠償些醫藥費?也不多,一百兩銀子。”林清致想了想,這些剛好夠買一座小型的偏僻屋院,供破廟乞兒居住。
李夫人喉嚨卡著血,話說不出便朝地呸了聲。
血沫星子濺到她繡花鞋頭上,林清致看見她仇視目光,沒臉沒皮地比劃手指,“你不給,本妃就去告官,在場的這些人,都是物證。”
造謠,就要承擔代價,兒子死了,頑固狹隘的母親尚在!正好治一治。
李夫人才不會將交出一百兩給林清致,結果林清致一大早真的在公堂外敲鼓鬧事。
逼得李夫人不得不屈尊於此,審案大人兩頭都不能得罪,故而避重就輕,判了李夫人惡意傷人罪。
“給錢好辦事兒,非要鬧得滿城風雨,這下好了,京城人都知曉,您李夫人不顧形象,肆意毆打王妃,名聲比雞蛋還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