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玉,你先回屋待上片刻,我會沒事兒,莫擔心。”
紅玉搖頭,眸子中露出堅定和必死保護的決心,“娘娘,這些人來勢洶洶,奴婢一定要陪著你!”
陪她應對千難險阻,萬波駭浪,這是忠心,亦是對林清致的欽佩。
紅玉記得,自己生來便被人牙子拾去,在青樓酒館待過四五年,後遇王爺,隨同至王府,因是女性,故而遭受楊側妃和阮靈兒欺壓,直至遇見傳聞中京城第一醜女林清致。
身為主子,卻平等帶人,從不打壓怒罵,將她們看做卑賤低下的螻蟻。
紅玉甚是感激,第一次體會到了堂堂正正做人的快感,她發誓,有生之年必要報答王妃娘娘的大恩大德!
代表頭子同李侍郎傾耳交談許久,李侍郎目光有意無意瞥向六疾館轉角,那一抹高貴的浮光錦緞。
蟬鳴夏熱,甩著赤足在翠枝爬行,斑駁光線從樹梢變換至樹蔭底下,地面灼得人喉嚨似吞了散沙。
林清致頭腦暈暈沉沉,她朝裡看了眼,不見若雨。
低眸思索,悠悠將目光轉到李侍郎腰間的水囊子,目露飢渴,她想喝水。
“諸位!”李侍郎悶聲大吼,對著百姓揮臂,“方才商論的結果是,林氏縱然有能力治狼痕蠱,但紅杏出牆再先,必須挑斷雙腿經脈,折翼蝴蝶骨,此為洗濯不堪軀身,方能解治患者。”
此話一出,便是直言不諱地指明,林清致因骯髒而不能行醫救人。
可她咬緊後槽牙,忍住想用空間鐲中的所有毒藥,將挑事兒和隔岸觀火的不知者,全部毒死想法。
傾身,抱胸,慢騰騰走到李侍郎面前。
他的侍衛極速圍成一個小圈,將李侍郎緊緊包圍,只露出半個腦袋。
“怕什麼?本妃想要你死,你現在就是一具屍體了。”林清致用涼薄眼神,掃了眼護衛。
“啪”的一聲,是人群中有人用臭雞蛋,砸她腦袋。
一彎蛋黃混著蛋清的濁流,從額髮淌至嘴角,被濁液滑過的左臉頰,不知怎地回事,紅斑竟模糊成一團。
林清致摸了摸,旋即用絲帕系在耳邊。
“打得好,俺回去拿點臭雞蛋,不能丟刀讓她死,就用雞蛋砸她,出惡氣!”
鬧事者滿面紅光地譏笑嘲諷,林清致又被幾個壯漢扔了把爛透的菜葉子,她銳利目光掃視一圈。
這些鬧事者,多是男子和孩童。
“一雙玉臂千人枕,一雙紅唇萬人嘗,大家夥兒拿東西砸這個傷風敗俗的醜女!”白衣儒面的小生,眼睛射出詭異紅血絲。
極為興奮將地下爛菜葉子,朝李清致砸。
好在紅玉及時衝下來,她不知在哪裡找了塊木板,擋在林清致面前,小心翼翼護送離開。
林清致目光在儒生出來指責的那一刻,徹底涼了,似燒盡飛灰的冷和漠。
原以為,仁者愛人的書生少年郎,言行舉止會像程先生,公正嚴明查而不漏。
但他用鄙夷和輕蔑的神色,在事情為查清之前,肆意發洩心中怒火。
仁者,理當愛人,言未及之而言謂之躁,言及之而不言謂之隱,心有丘壑,胸襟似海。
白衣儒生被她看得脊背寒氣,他腰間懸掛的簡牘,此時被他用來遮擋林清致尖銳視線。
“君子勇而無以為亂,小人有勇而無義為盜,這些人中,竟沒一個是作亂君子。”
林清致冷冽杏眸融著悲切,倏而便被爛菜葉子和臭雞蛋,砸得只剩暴戾。
高粱琉璃瓦上,花袍紫袍、面若桃花的灼灼男子,正懶洋洋撐著下巴,俊美無濤的臉,在刺眼耀的光下,透出病態蒼白。
他陰惻惻地啟唇輕笑,眼底湧動的血色邪氣,慢慢充斥桃花眸全部。
花錦官有些被躁動殺意惹得發熱,便微敞開衣襟,露出誘人鎖骨,桀驁不馴瞟著林清致,暗自琢磨。
她是喜歡溫柔的,還是魅惑的?亦或像小霸王那樣冰冷的?
不知道!花錦官便打算一個一個試,反正,他會煥顏術,能變出千面萬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