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呢喃:“現在是天聖丙年,按理說狼痕蠱應該爆發在天聖末年才對。”不過聲音太小,沒人聽得見。
可楚燁卻從她方才驚問的語氣,探究出幾絲不尋常。
一雙極具穿透力鳳眸,緊緊盯向她,“張館主知曉狼痕蠱?”
林清致瞧見張彩玉面容漸趨平靜、朝尊位垂手行禮,遂向楚燁看去,不巧對方此時也朝她望來。
目光在半空短暫交匯,兩人心有所觸般,自覺挪開視線。
“王爺,民女之前聽旁人提過狼痕蠱,但這家食館,所用之肉,皆取自純品梅花鹿,民女在此方面甚為小心,怎會沾染狼痕蠱!”
“你若實話實說,本王自會從輕處理。”楚燁悶聲打斷,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嚴和逼迫。
只見藍紫襦裳的女子磕頭下跪,肩膀顫慄,卻一言不發的,咬定不知這回事。
而被扣押在館內的食客們,小聲竊竊私語。
“你說,她憑什麼本事,能擔任館主?真不要臉!”
“古來雲,女子無才便是德,她雖隱在暗處做掌櫃,卻同那些傷風敗俗、拋頭露面的女子有何不同!”
林清致也聽見此歧視性別話語,不悅皺眉。
一雙杏眸滴溜溜打量張彩玉,竟生出股想要幫她的念頭,同是天涯淪落人,女子本不比男子差,照樣能頂半邊天。
“用刑。”楚燁極冷聲音響起,連眼皮都沒抬,面若冰雕的,靜靜端坐尊位。
府兵們拿著拶指刑具,用拶子套入張彩玉手指,再用力緊收,伴隨著手指骨破碎聲,張彩玉痛苦尖叫。
林清致見她被夾棍夾得大汗淋漓,有些不忍,卻沒有前去制止。
她雖同情,但也拎得清事情輕重,倘若此人真同狼痕蠱有關,自己貿然闖救,那便是替他人遮掩黑鍋。
“本王再給你一次機會,如實招來。”
張彩玉被折磨得半死不活,纖纖十指宛如塗抹丹蔻,綻開一簇簇鮮豔紅梅。
原本指責她拋頭露面經營生意的食客們,見此般慘不忍睹畫面,不由停住欲說之言。
“王爺,民女、不知。”張彩玉說罷,便昏厥過去。
楚燁眯起狹長鳳眸,對府兵們揮了揮手,他們就將人毫不費力拖下去,殘留一片血跡斑駁。
旋即,又命人封鎖食鹿館,並將食客們全部帶到長安西郊養疾坊,集中隔離。
他吩咐完,漫不經心瞧了眼角落,對她勾唇。
林清致接到示意,不情不願走上前,白色幕籬被南風吹得蹁躚而舞。
煙嵐雲岫,像雲霧瀰漫繚繞的神女,身姿娉婷嫋娜,清瘦有餘。
“王爺。”恭恭敬敬行禮。
楚燁抬眸打量了眼她,沒什麼情緒,平靜地掀不起一絲波瀾,只是修長手指搭在淡青色茶盞上,若有若無發出輕釦脆響。
似在遮掩心中煩躁。
“本王找了副畫卷,想來你應該認識。”
林清致見府兵將墨畫展開,赫然映照出她祛除紅斑的絕世容貌,心中一咯噔,差點軟了雙腿。
“你說,此人和張館主是何關係?”
張館主?林清致蹙起秀眉,她快速搜尋了遍原主記憶,發現並無此人。
但自己的畫像,為何會在張彩玉手中,真是奇怪!而且還是未曾長滿紅斑的畫容!
“妾身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哪能知道她倆關係,王爺委實高看妾身。”語氣真誠,謙遜知禮。
楚燁微眯鳳眸,漆黑幽深的瞳孔不知醞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