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茶的時間,她就已經施完針灸。
外披白色紗衣迎風蹁躚,額面細密汗珠子被吹得潤溼漸無,林清致屁股墩子還未坐凳,便被一道掌風襲擊。
好在楚燁身手敏捷矯健,替她擋了這招。
“俺媳婦兒暈倒,定是你二人所為,俺打不贏你,就抓你們見官去!”他看著楚燁,眼神兇狠。
林清致翹起眉梢,懶洋洋看向圓肩闊膀、身材魁梧的絡腮鬍男子,冷笑著。
“她中毒了,我在幫她解毒,你現在打斷我,導致毒素沒有祛盡,等會兒你媳婦醒,夠她受的。”
暗暗對楚燁使了個眼神,露出肯定,此女郎體內含有狼痕蠱。
所以,狼痕蠱發作,與酒有關,他猜對了!
憑此推斷,林清致想施針救治,順便試探,此蠱是否變異。
因為從楚燁口中得知,皇帝中蠱,除卻食用鹿肉,還飲酒自酌。
所以,她想借治療皇帝的法子,診治這位女郎,倘若成功,那便有辦法解狼痕蠱。
倘若失敗,則此為狼痕蠱第三次變異。
“堂堂姑娘家,也敢拋頭露面學郎中瞧病,依照俺看,你就是江湖騙子!”絡腮鬍男子朝她啐了一口痰。
林清致勃然變色,伸出拳頭擼起袖子,疾言厲聲反駁。
“姑娘家怎麼了?誰說姑娘就不能給人瞧病,你讀過多少書,去過多少地方,焉知沒有姑娘當官經商、行醫治病?
天底下不乏比男子強許多的巾幗才媛,她們文能治國,武可平天下,單憑姑娘二字,不知埋沒多少才華綽約的掃眉才子!
她覆下眼睫,渾身散發陰惻惻的冷然,掐著玉指點桌案,慢道:“你可知,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誰?”
絡腮鬍男子被懟的說不出話,俊黑魁梧臉龐憋得通紅,想反駁卻無從開口。
尤其是看到疾言厲聲的林清致背後,那位高深莫測、氣勢磅礴的玄黑袍服男子。
感到無聲威壓襲來,令他不由自主心生臣服。
“我告訴你,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你們這群食古不化、崇尚男尊女卑封建主義者。”林清致說得眉飛色舞、無比暢快,也意識到,這是在封建王朝。
她雖思想先進,主張人人平等,但這類主張,難免同此時代格格不入。
故頗為謹慎,用餘光偷瞄身後,端坐不語、高貴輕狂的楚燁。
楚燁心中不喜這番話,謫仙臉凜如霜雪,隱隱透著股壓抑和暴躁,卻難能可貴不出言叱責。
旋即,林清致收斂神情,清了清嗓子,面容露笑朝絡腮鬍男子走。
“話語重了點,不過希望你能聽得進。”
“俺雖是山野莽夫,但姑娘此話,從古至今從未有女子為臣為相,或經商名滿天下,至於行醫,更無前者!”
絡腮鬍男子雖然極力擺出和緩表情,但態度仍舊傲不為禮,眼含輕蔑。
“既無前者,今日便讓你見見,本姑娘如何巾幗不讓鬚眉!”林清致明白,想要徹底改變觀念,必須身體力行。
紙上談兵、光說不做誰都會,唯有真槍實幹,才能折服眾人。
但男子卻在她施針時,突然出手制止。
“你想幹什麼?”林清致秀眉蹙起,鉗緊銀針的手指不耐煩扣住茶盞底盤。
“哼!俺家娘子金枝玉葉,豈容你濫竽充數的庸醫診治?還是快回去學習三從四德,否則,沒夫家敢娶你!”
“啪”的一聲,林清致將茶盞朝桌案摔,氣得咬牙。
“你傲世輕物,鄙夷女子,認為她們卑微渺小、塵垢秕糠,一生便應伏低做小,奉承男子!”旋即冷笑,杏眸射出凌銳刺芒。
“既然對本姑娘的醫術嗤之以鼻,那本姑娘就讓你好好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