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致心裡一咯噔,翕著瓊鼻涼颼颼問,“你怎麼也來地府了?”
她記得,自己在養心殿,被巫師喂硃砂水,導致中汞毒死亡。
但眼前這個男人,雖體含兩股奇毒,然毒發致死,尚須時候。
“呵呵,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你作惡多端,閻王爺也把你魂兒勾來了?”林清致翹起眉梢,嘴角銜起冷嘲。
誰讓他把自己單獨扔在狗皇帝宮殿,被掌摑抽鞭喂毒藥,追根溯源,都賴他。
明知京城謠言虛假無厘,還讓它傳進皇帝耳中,也不開口解釋一兩句。
說好的盟友、說好的共進退呢?謊話連篇!
“既醒了,把藥喝完。”楚燁壓下心中怒火,聲音涼淡。
看在她身子骨尚未恢復,他不跟一個病人計較。
林清致伸玉指,狠狠掐臉,疼的倒抽口涼氣,大喜。
“我還沒死耶!”杏眸露出粲然笑意,由衷感激,“謝謝你啊,燁親王。”
楚燁深邃黑眸微挑,噙起極淺笑容。
“想不到東陵國還有此等神醫!你可要告訴我,誰醫術這般好,竟能解汞毒。”林清致眯起星星眼,滑過一道厲色。
她昏厥前,親眼看見巫師腦門中彈,不過狗皇帝是否中彈,她還沒十足把握。
當時,眼前出現重重倒影,壓根看不清狗皇帝具體方位,只能憑感覺,打了一槍。
“你怎麼不說話?”林清致見楚燁不作聲,以為是他不便告知。
遂抿了抿唇,“你不說算了。”估計是哪位世外高人吧。
她右手一抽,掀翻被褥。
身體被抽鞭疼感、左手腕斷裂痛感,齊齊襲來。
“你的傷勢未好,別亂動。”楚燁皺眉,俊臉陰沉,覆上一層冰霜。
林清致看見他小心翼翼地、將錦被重新蓋回去,還傾身整理好褶皺褥錦,沒帶半點不耐煩。
心,忽的一動,像羽毛掠過湖面,漾起絲絲波瀾。
“太醫院那群老東西,說你體內餘毒已祛,本王尋思,你醫術比他們高明。”楚燁突然抬眸,與她目光相撞。
彼此一怔,林清致毫無顧忌,大膽輕笑。
楚燁別開目光,耳根子悄然泛紅,清嗓子緩解片刻,恢復正色。
冷淡道:“你若能給自己把脈診治,最好不過。”
“妾身知道。”林清致突然靠近,直勾勾盯著楚燁,狡黠杏眸流露痞氣,“王爺是在擔心妾身?”
語氣親暱,帶著股蔫壞。
楚燁似被雷擊般,噌的起身,黑漆眼眸微愣,閃過一抹倉皇凌亂。
又不動色,墊步半尺。
“王爺,您害羞了!”林清致忍住瘋狂笑意,好以瑕賴抱胸,眯眼挑逗他,“妾身瞧見您耳窩子紅了。”
又暗暗皺眉,伸出玉指比對,“不是紅色,是胭脂粉!”
眼眸閃爍興奮微芒,沒任何少女的羞赧。
能大大咧咧論說男女情愫,楚燁覺得,天底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個厚臉皮之人。
“王爺,妾身渴了。”林清致見他臉色陰沉,停住笑聲,眨巴氤氳水霧的杏眸,軟綿道。
楚燁本可以吩咐內殿侍女,斟茶添水,但他鬼使神差的,自個兒跑去斟熱茶。
茶几牙板,雕琢瑞雲翔龍,案供高瓶玉枝,含花吐葉。
林清致透過珠簾,見他將蔥綠茶葉,置於器皿, 修長指尖摩挲盞廓,呈沸水衝進。
由上而下,動作高雅尊貴。
泡茶步驟瑣碎繁雜,她又品不出香茗好壞,著實不想浪費楚燁一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