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致也不是小肚雞腸的人,她大方爽朗坐在軟塌旁側的梅花杌凳,翻出藥枕子,墊在楚燁精瘦冷白的手腕臂下。
越診脈越不對勁。
這是她行醫多年,從未見過的奇怪脈搏。
謹慎看了眼清冷孤傲的楚燁,眼珠鋥黑而透亮,薄唇微揚而潤紅,是活物。
但這脈搏跳動的跡象,宛如行將就木的暮年老者。
“怎麼?被本王的病嚇到了。”
林清致點頭,又立馬搖頭,雙手攤開放置左右膝蓋,神情有點喪。
“墨陽是怎麼說的?”
“絕症,命數三年矣。”
她緩緩抬起眼眸,露出認真,“不是三年,是三個月。”
楚燁深邃瞳孔迅速滑過驚楞,他眯眼,嗓音低啞,“一封和離書,做個交易。”
聽不出任何情緒,甚至連一絲悲傷也沒有。
彷彿在說及其平淡的事情。
林清致蹙眉,雙手抱胸打量他,露出意味深長的神色。
“交易不難。”楚燁喉間溢位輕笑,口吻慵懶,“你要保本王活滿一年。”
他曲著凸起手骨,迎合從什錦窗照射的月光,似把玩般。
“一年後,你不想當燁親王妃,本王贈你黃金萬兩,四海逍遙;若你想繼續使用燁親王妃頭銜,本王向皇兄請旨,免你陪葬。”
這番話如同震天石,使猶豫不決的林清致心中稍靜。
她沒想到楚燁會這般好心。
作為交易提出的兩個條件,對她而言,皆有利而無害。
目光從他泛銀白光澤指尖,悠悠移步到漆黑如曜石的鳳眸,他的眸底又晦又澀。
隱隱夾雜一絲不甘。
“好。”林清致收起心中所想,胸有成竹答應。
讓楚燁活滿一年不成問題,問題是萬一在醫治途中,她想到能治好楚燁的方子,屆時賭注是否算數。
“怎麼了?”
“我在想,如果治好你,你會怎麼報答我。”
楚燁全身氣勢驟然緊縮,冷如冰鋒的眉皺起,目光幽幽望向什錦窗。
一時間露出許多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