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讓這群紈絝的家裡人知道,自己的兒子或女兒是在武力的淫威之下,開始認真讀書,恐怕一個個會驚掉下巴。
但總之是會謝天謝地的。
緊張又煎熬的三天一眨眼就過去了,休沐日一到,兌堂這群被逼瘋了的學子幾乎如脫了韁的野馬,連開門的助教都被嚇了一跳。
薛玄凌走在最後。
她在等人。
國子學門口,薛柏耀坐在馬車車轅上翹首以盼,等看到薛玄凌和薛心宜的身影,便立刻起身,揚手衝她們招呼。
“好不容易逢上休沐,九兒和心宜有什麼想吃的嗎?”薛柏耀心裡簡直是樂開了花,他著實沒想到不過三天,兩個妹妹竟是真的握手言和了。
字面意義上的。
薛玄凌是真的握著薛心宜的手出來的。
當然,即便薛心宜想要掙脫,也壓根掙脫不掉,故而只能由著薛玄凌握著,滿臉生無可戀。
“三哥說了算。”薛玄凌一手攥住薛心宜的手,一手託著她上馬車,末了又說:“對了,三哥待會兒送我去宮門那兒吧,上回陛下說讓我休沐去宮裡教皇子們練武,不能誤了時間。”
薛柏耀滿口答應。
坐進馬車的薛心宜冷眼橫著薛玄凌,小聲嘀咕道:“我這是看在三哥和母親的面子上,才不與你計較,你自己莫要以為我真對你不計前嫌了。”
說完,她撅著嘴,輕揉著自己的手掌。
靠窗坐著的薛玄凌懶得理她,只敷衍地擺了擺手,目光則落在了不遠處的長街上。
又是那位司業。
林含章。
他臉色似乎不大好,手裡捏著一封信,眼神明明是望著薛玄凌這邊的,卻目光悠遠,像是在看更遠的地方。
從他身上,薛玄凌再次感受到了那股難以言喻的壓抑。
站在林含章身邊的,應該是長安聞名的少年將軍林池,英姿勃發,眉眼中帶著燦爛的張揚。似乎林池是在和林含章說著什麼,只是林含章沒有心思去聽。
“是林池!”薛心宜透過車窗一眼瞧見了林池,忙叫停馬車,不顧哥哥的呼喊,提著裙襬就衝了下去。
今日薛心宜穿的是紅裙,與冬日暖陽一合,便像是一朵沾染著春露的牡丹,飄啊飄,飄去了林池的面前。
“我跟你說話呢,含章,你聽沒聽見啊?”林池當然也看到了跑過來的薛心宜,“你站在這兒到底是看什麼?不說了,心宜過來了,我去跟她說話去了,你有事再叫我。”
說罷,林池衝薛心宜微笑,舉步迎了上去。
林含章的目光一直追隨著那輛馬車消失在街角處,其後才垂眸瞧了眼自己手裡的信,沉默著轉身離開。
薛玄凌倒是知道薛心宜喜歡林池,畢竟這事薛心宜從不藏著掖著,長安城裡也沒少拿他們二人打趣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