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雜種,你不知道嗎?你母親姜鴻歌不是什麼正經夫人生的!要不是老夫人看你母親可憐,豈會捏著鼻子認了?好在最後撥亂反正,沒叫一個雜種佔了薛家主母的位置!”
顯然,吳昱已經忘乎所以了。
薛玄凌對吳昱的表現其實並不意外。
一個經受了幾天刑訊的人,不管是身體還是精神,都處在一個崩潰的靈界點。這時,他突然被告知死期將至,而又恰好在死前,聽到了要殺自己的人的嘴漏,那麼他內心的極端會很容易被誘發。
如果恰好,他真的知道那麼多的話。
聽著耳邊的汙言穢語,薛玄凌的神情一點點變得冷靜。她略微側頭,睥睨著吳昱,直看得吳昱慢慢僵住。
“你在騙我。”吳昱意識到了什麼。
癲狂的神情在他的臉上尚未全部消褪,心裡的慌張立刻又湧了上來。
“是啊,我在騙你。”薛玄凌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淚,溫聲說道:“如果不騙你,又怎能知道這麼多的隱秘?看來,我在外面的名聲的確不好,只不過這麼稍稍裝腔作勢,你就信了。”
託了流言的福,薛玄凌在人前的形象,更多的是魯莽粗俗,力大無腦。
這也是吳昱很快就中計的另一個原因。
“是我疏忽了。”吳昱咳了幾聲,有些懊惱,又有些釋然,“不過說都說了,我倒也沒有什麼遺憾。你大可以殺了我,但你敢去對付薛亦涯嗎?”
目的還是達到了。
即便薛玄凌是在詐他,他自忖說的都是真的,薛玄凌也不敢再繼續往下查,否則薛亦涯會第一個站出來收拾她。
“你以為我不敢嗎?”薛玄凌反問道。
吳昱一愣。
“姜家覬覦銅礦這事,薛亦涯插手了又如何?他再大大不過皇帝,我只要將這事捅到皇帝面前,薛亦涯縱然權柄通天,也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問罪。”薛玄凌勾唇,眼神狠辣地說道。
“你瘋了!”吳昱錯愕不已,眼珠子瞪得都快飛出來了,“你知道這是什麼罪嗎?你敢告發,薛家滿門抄斬!你以為你能逃得過!”
他剛才還以為這薛玄凌是個聰明人,卻沒想到竟然瘋到這種地步!
“是啊,我瘋了,你才知道嗎?”薛玄凌把玩著手裡的刀,只一個轉腕,就刺在了吳昱的脖子上。
正在這時,一旁那個昏迷已久的人,醒了。
“啊!——”
尖叫聲頓時響徹屋子內外。
守在外頭的林芸一驚,趕忙推開門衝了進來,卻只看到了淡定拔刀的薛玄凌,和掙扎扭曲成一條長蟲的慌張男人。
那個吳昱……
連喊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已經斷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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