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玄凌咧嘴一笑,解釋道:“因為我想等你呀,有些事……想來想去,還是得跟含章你說清楚的。當時不說,是因為情況緊急,眼下能說,是因為一切已經真相大白。”
“你是指讓我當誘餌那件事嗎”?林含章問。
原本林含章以為薛玄凌才是這場局裡的誘餌,卻沒想到最終做了誘餌的,是他自己。
“是,也不是。”薛玄凌撩起車簾,請林含章上馬車,“有些事我並不能算得那麼準確,所以在請求你留下時,只是憑著依稀的感覺。不過我還是確定你不會有危險,所以儘管猶豫,還是開了口。”
“沒有關係。”林含章溫和地回應。
“當然有關係!”薛玄凌一邊給林含章倒茶。一邊鼓著腮幫子說道:“做朋友,首要的便是坦誠。其實我也拿捏不準殿下想要做什麼,但既然他向我表露了身份,而在場也只有李泰一個算得上是他的勁敵,所以我便大著膽子做了推演。”
薛玄凌能辨認出李泰身邊那個侍衛是個身手不錯的武林中人。
如此背景的人能留在李泰身邊,必然不會是皇帝遴選,而是宋家指派過來的耳目。
是宋家的人,那就更好辦了。
所以薛玄凌才會在回到自己的禪房後,故意放出那些風聲。只要攪亂了李泰的心,他必然會出昏招,就像他那天夜裡冒險闖進薛府,企圖哄騙薛玄凌一樣。
聰明的人並不會一直聰明。
像李泰這種坐擁著皇帝喜愛的人,往往會因為有恃無恐,而一朝踏錯。
林含章偏頭看著侃侃而談的薛玄凌,眼神越來越溫柔。過了一會兒,林含章的手微微抬起卻又立刻放下,雙手捧在茶盞邊,暗暗用力。
剋制。
在林含章眼中,薛玄凌耀眼得如頭頂烈日,也逼得林含章不得不時時刻刻提醒自己,剋制住那些不切實際的慾望。
學會正常人的情愛。
“含章,謝謝你。”薛玄凌喊了林含章一聲。
“嗯?”林含章回神抬眸。
“我說謝謝你。”薛玄凌朝後一靠,倚在車廂內壁上,神態慵懶地說:“要是憑藉這事,能把宋家拉下馬,往後我的日子也會好過一些。”
宋家一到,朝中三方鼎立的局勢就等於是被破壞了。如此一來,李昶短時間內就再也不會有多餘的心思來放在薛玄凌身上。
正好讓薛玄凌有喘息的機會。
“我並沒有幫到你什麼。”林含章說。
外頭的車伕已經揚鞭,驅使著馬車往長安行進。
嘎吱嘎吱的聲音不斷傳來。
“你的沉默便是幫助。薛玄凌閉上眼睛說道:“你可以選擇,不與殿下攜手,你和林池是唯二被殿下叫進圓覺住持禪房的人,倘若你開口,這事不會那麼輕鬆。事實上,照你從前的性子,即便你不開口,也不會由著殿下指鹿為馬。”
但顯然,因為薛玄凌的緣故,林含章縱容了李昶的行為。
可也就是這個,逼得林含章踩上了李昶的那艘小破船,讓林含章的身上被敲好了屬於太子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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