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含章坐回桌子那邊,提筆寫字,說:
“她不敢,也不可能。”
“現如今她留在長安,為的是求一門好親事,倘若她將我的事隨口往外說,那住在林家的她,難保也要捲進那風言風語中。除非……她只想嫁進林家。”
要是那樣,林含章倒是省了許多心思,可以乾脆些動手。
歸一聽得哎喲了聲,說:“可畢竟鄭娘子是夫人叫來的,您這般嚇唬她,夫人要是知道了,又得訓斥您了。”
說到訓斥,歸一不禁回想了一下,自家郎君好像已經有幾個月沒去西福寺抄錄經書了。他沒跟著林含章去西福寺的那個齋會,所以並不知道林含章已經與白氏在西福寺鬧過一場。
“知道便知道了,與我何干。”林含章頭也沒抬。
卻說,飛奔著逃出去的鄭音兒的確不敢將自己在書房內看到的東西往外傳,她拍了拍胸脯,蹲在花園中,滿臉都是冷汗,妝面也垮得一塌糊塗。
外頭久等鄭音兒不到的婢女尋著聲音找過來,瞧見鄭音兒蹲在泥地裡,連忙將人拽出來,關切地說:“娘子你這是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蒼白,手心也寒涼有汗?”
“我、我要回家。”鄭音兒咬著嘴唇說道。
婢女不太明白鄭音兒為什麼這般反應,於是說道:“您的婚事還沒定下來,若就這麼回去,怕是要被其他娘子在背後指指點點的。”
鄭家的嫡娘子有九個,鄭音兒行三,是適齡的娘子中,唯一一個沒有婚配的。
此番來長安,鄭音兒是必須找到一個心宜的物件,否則回到家裡,她就會被父親立刻婚配出去,稱為家族聯姻的棋子。
她不想。
倘若非要婚嫁,鄭音兒希望是自己尋的良人,而不是關中那些
“那我要搬去客棧,我不要住在林家了。”鄭音兒一跺腳,哆嗦著說道:“我不能再住在這兒,我、我倘若要尋良人也該是在外頭去尋,住在林家多少有些不方便。”
“娘子這是怎麼了?”婢女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明明一日前,娘子還在發誓要嫁給林家那位郎君,怎麼一下子又改了口?
可鄭音兒半個字都不想往外說,只一個勁地要住出去,婢女拗不過鄭音兒,只能陪著鄭音兒收拾東西,連夜搬出林家,在外面找了個客棧落腳。
聽到鄭音兒搬出去這件事時,林含章正與薛玄凌坐在茶寮中品茗。
“鄭娘子之前住在你家?”薛玄凌問。
因為歸一併沒有避著薛玄凌,所以這些事也都叫她聽了去。
林含章點了點頭,略有些無辜地說道:“到底是表親,阿池家現在不太方便,自然就住去了我家,只不過今日倒是不知道鬧什麼脾氣,突然搬了出去。”
不等薛玄凌開口,林含章又說:“不說這個,這是秋菊賞的身份令牌,後日阿九可以帶著這個東西,前往秋菊園赴宴。”
他將一枚刻著菊花的玉牌放在薛玄凌面前,神情溫柔。
秋菊園在城郊,坐地千頃,是往常皇帝夏日避暑、秋日賞菊的好去處,而每到秋菊賞,秋菊園這兒便成了士人、學子的往來之處。
“多謝含章。”薛玄凌連忙手下玉牌。
茶寮一樓的說書先生正在將成王遺寶的故事,如今這事兒因為楚王回來,而重新出現在了人前,倒是激起了不少人的興趣。
皇帝對此並沒有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