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薛玄凌清楚,卻也只是附和著薛心宜,沒有反駁。
因為事實怎樣,不重要。
人們只要知道宋家的確是犯了事,做了大逆不道的勾當,引來了皇帝震怒就好。而皇帝最終大發慈悲,沒有對宋家斬草除根,留了宋家一線生機,便是在彰顯君主的仁德,給世家們希望。
再看李昶,恐怕他並不在乎自己頭上擔著的那些罵名。
現如今李昶成功將安王踢出了長安,又幫著皇帝解決了宋家這麼一個燙手的山芋,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想來一時半會兒是不會有功夫來管薛玄凌如何的。
如此,薛玄凌的心情也很不錯。
“你嫁衣縫得怎麼樣了?”她換了個話題問道。
“還能怎麼樣?我女紅本來就不好,偏偏我母親非要我親手縫製,你瞧瞧我這手……”薛心宜抬手晃了晃,將滿手的疤痕露出來。
其指腹上暗紅色的點點密佈,一看就是遭了罪的。
“三哥不是說給你去請杭州的女工嗎”薛玄凌意思意思地摸了一把薛心宜的手,“要是請來了女工教你,倒省了你吃苦。”
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薛心宜就兩眼瞪圓,發脾氣拍桌子說:“三哥都好幾天沒著家了!也不知道在忙什麼,宋家的事不是已經塵埃落定了嗎?大理寺難不成還在忙活?”
的確在忙活。
只是不是在忙宋家的事,而是與錦州那成王遺寶有關。
對此,薛玄凌並不想深談,因為她自個兒下個月就要去一趟錦州,還是對薛心宜保密的好,否則薛心宜必然要鬧將著跟去。
那會兒薛心宜婚期將近,姜青鳶要是知道了,恐怕私底下得畫著圈圈兒地罵薛玄凌。
想到這裡,薛玄凌垂眸把玩著手裡的空茶盞,轉移話題道:“心宜,要不要趁著嫁人之前,把醫案的事查清楚?”
“嗯?”薛心宜一愣,抬頭望向薛玄齡,沉默了許久才介面說道:“阿九想從哪裡查起?那日醉酒時說的話,我記得,也作數。”
這話的意思,便是要從薛心宜的乳母查起。
薛心宜的乳母趙氏,現如今已經告老還鄉,為了表示薛家的仁義,薛心宜每年都會給趙氏寄去一筆錢。想要查趙氏,就還得不辭辛苦地跑去玉州。
“你不方便去。”薛玄凌直截了當地說。
結果薛心宜下意思就認為薛玄凌這是不信任自己,當下起身,十分嚴肅地保證道:“阿九你放心,我肯定不會隱瞞半點。”
“我的意思是,你現在不方便去,要是你去了,你母親不跑過來打我,林池都會打我。”薛玄凌反手將茶盞倒扣在桌上,說:“我剛好認識一個人在玉州,你將趙氏的事告訴我,我寫信過去,讓她幫著查一查。”
非常合理的藉口。
薛心宜找不到反駁的地方,只能垂頭喪氣地坐了回去,又不死心地問:“是誰呀?我認識嗎?”
“以前江湖上的朋友。”薛玄凌隨口胡謅道。
的確是江湖上的。
但不是朋友,也不是以前。
此刻正在玉州官道上縱馬狂奔的蘇月安不禁打了個噴嚏,她吸了吸鼻子,怪道:“怎麼了這是?還沒入秋,先傷寒了不成?”
與她並肩的黑衣女人噗呲笑出了聲,說:“您這是被人惦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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