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大的動靜,並沒有引來什麼人。
白氏到底不是蠢笨之人,訓斥之前就已經命人將四周清場,即便是皇子公主,也會看在白氏的面子上,躲開些。
所以白氏才會敞開了鬧。
“母親。”林含章拂開了白氏的手,目光中夾帶著一股令白氏格外惱火的平靜,“兒子今年二十有三了,尋常人家的孩子,這會兒該是兒孫繞膝了。”
一旁的薛玄凌看得咋舌。
這母子之間的暗湧未免太洶湧了些。
然而白氏的反應比之前還要激烈,她紅著眼睛幾步走上前,一把揪住薛玄凌的肩膀,想要挾持住薛玄凌。
薛玄凌原本是背對著白氏的,察覺到白氏動手,當下身子一側,偏頭斜睨著她,說:“林夫人,我敬您是長輩,所以一直剋制,但您要是動手動腳,可就別怪我……”
噗呲。
林含章笑出了聲。
於是乎,白氏的臉更臭了,黑如鍋底。
“含章,你便是鐵了心要與母親作對嗎?”白氏咬牙切齒地問。
說到底,從前白氏鉗制林含章,靠的不過是林含章的順服,如今林含章陡然叛逆,她一時間根本找不到任何反制的手段。
只剩下無能狂怒。
“母親,兒子從未想過與母親作對。”林含章將薛玄凌拉至身後,稍稍垂頭,說:“只是兒子所求不過一人,母親倘若執意不接納阿九,那麼兒子也就只能劍走偏鋒了。”
“劍走偏鋒?你居然對母親說你要劍走偏鋒!”白氏的聲音一句比一句高,“林含章,我當初就該把你掐死在襁褓之中!”
“是。”林含章垂在袖籠裡的手死死地掐著自己的手掌,指甲都已經嵌進肉裡,也沒有停下,“母親當初如果果斷一些,就不會有這麼多年的青燈古佛。”
對峙的焦灼使得夜風都停滯了。
燈籠咯吱咯吱直響,火光忽閃,底下白氏的臉色活像是要生吃了林含章一樣。
她陰冷地盯著林含章,說:“有我活著的一日,便不可能讓她進我們家的門!你父親是死在刀劍之下,我希望你能記得你三年前發的誓!”
爾後,白氏揚手,企圖再給林含章一巴掌。
薛玄凌站在林含章身後,頭一偏,側身便抓住了白氏的手腕。
“放手!”白氏怒不可遏。
“夫人話裡話外,總是顯得格外瞧不起我。”薛玄凌笑眯眯地開口,“但請夫人不要忘了,我的母親是陳國夫人,我是陛下親封的望安郡主,於情於理,都值得夫人以禮相待。”
白氏的手,被捏得生疼。
哪怕白氏發了狠地掙扎,也沒能掙脫分毫。
“薛娘子。”
後頭突然傳來了一聲呼喚。
薛玄凌連忙鬆開手,轉頭望去,看到榮安公主獨自披月色走過來。
跨過中庭,榮安公主眉眼帶笑地說:“你不是說要教我煎茶嗎?我在禪房等了你許久,不見你過來……”
說著榮安公主,轉頭去看白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