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錦是沒琢磨透自家這殿下怎麼突然惱了,手一摸下巴,趕忙回答:“殿下,這事兒跟林家沒啥關係吧?底下的人回稟,說查宅子那人是江湖上的,可能是宅子原先的主人留下的麻煩。”
啪。
李昶手裡的摺扇一合,敲在了歐陽錦的頭上。
“哎喲,我的殿下,您要生氣,也得將個章法吧!”歐陽錦皺巴著臉,玩笑道:“這薛家娘子就是個內宅小丫頭,哪兒來的本事查東查西?而且您白日裡不是都看著的,她要麼在院子裡練劍,要麼在屋子裡看書,也沒出過門呀。”
這倒也是。
只不過,李昶總覺得,這裡面有什麼古怪。
他當然不知道薛玄凌一進屋就等於是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薛家,也就不知道自己的猜測其實對了大半。
時間過巳時,長安城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已經陸陸續續到了西福寺,有的是進主持準備的禪房小憩,等待齋會開始,有的則趁著這個機會,在寺廟中閒逛,結交朋友。
李昶不願意與人來往攀談,所以一路低調入寺,直接躲去禪房。
榮安公主就在李昶的隔壁。
不過榮安公主並沒有去叨擾太子,而是獨自一人在禪院外的竹林裡散步。她是尾隨一人過來的,卻不願意上前去打破此刻的安靜,所以一直不緊不慢地跟著。
前頭的人,是薛玄凌。
這會兒范陽公主躲在禪房裡呼呼大睡,薛心宜撇下太原公主去偷偷與林池見面,薛玄凌倒是樂得清閒,可以在竹林中漫步。
身後跟了人,薛玄凌清楚。
是誰,薛玄凌也清楚。
兩人的默契毫無理由,卻又這般溫柔,像是兩個約好了的舊友,一前一後漫步。
等快走到崖邊時,榮安公主這才出聲喊了一聲薛娘子,隨後說道:“聽聞前幾天,薛娘子受了驚……現在可好些了?”
“勞煩榮安公主掛機,我很好。”薛玄凌一腳踏在崖邊的大石頭上,回頭衝榮安公主一笑,說:“只是那綁我的人不太好。”
榮安公主跟著噗呲笑出了聲,掩唇道:“是,聽說人是死了,所幸薛娘子平安無事。”
“公主如果不介意,可以叫我玄凌。”薛玄凌並沒有讓榮安公主叫自己阿九,她清楚那兩個字對榮安意味著什麼。
山間清風一過,竹林頓時簌簌作響。
崖低更是傳來了嗚嗚的聲音
“公主不要再往這邊走了。”薛玄凌探頭看了一眼懸崖,提醒道:“這邊陡峭危險,公主畏高——”
話沒有說完。
兩人的臉色都有些愕然。
薛玄凌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卻已經來不及糊弄,只能拙劣地補充道:“心宜也害怕這種高的地方,公主別過來了。”
遲了。
榮安公主垂在身側的手不由地攥緊。
她瞪大了眼睛,緊緊地盯著薛玄凌,問:“你是誰?你到底是誰?除了她,沒有人知道我畏高,哪怕是大哥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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