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
燈油炸開了一點火星子。
“好。”薛玄凌笑了笑,一口飲盡那有些苦的冷茶,說:“如今安王與太子的禁足都已經解了,我希望你再去一趟城郊那個莊子,最好是進到莊子裡頭,找到袁娘住過的房間。”
嚴防死守的院子,靠近都困難,更別說潛進去了。
“你要找什麼?”聽風開門見山地問。
薛玄凌從袖籠裡摸出一張紙來,遞去聽風面前,“袁娘當年只是個廚娘,她能知道什麼內幕、無非是聽到什麼,或者看到了什麼,隻言片語而已。”
紙上,是袁孃的生平。
三十六歲,廚娘,丈夫在安仁坊的看門,於大火那日命喪火場,兩人共育有一兒一女,只不過那日是上元夜,家主施恩,請了他們的孩子入府。
以至於,孩子也都死在了大火之中。
寥寥幾筆,道盡心酸。
“闔家四口只有袁娘一人生還,想來她心裡是絕望又怨恨的。如果她真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那麼她生活過的地方必然會留下些蛛絲馬跡。”薛玄凌解釋道。
聽風別過眼睛,鼻頭微微發酸。
那場大火死了幾百人,無數個家支離破碎,還活在世上的,所承受的痛苦是外人難以想象的。
“聽風?”
注意到聽風異樣的情緒,薛玄凌喊了他一聲,說:“怎麼?你有想到什麼嗎?”
“沒有。”聽風搖了搖頭,錯開話茬道:“我只是在想,既然他們將袁娘送出了長安,那袁娘生活過的地方……是不是也會被清理?留不下什麼線索的吧?”
照常理而言,是的。
但問題出在那處莊子上。
薛玄凌伸手將紙翻過來,指甲在上面點了幾下,介紹道:“莊子的主人是河南郡王段旭有,而且,莊子是早年間宮裡賞給他的,雖然段旭有久居揚州,莊子也賃給了別人,但這莊子卻是不能輕易動土改建的。”
皇帝賞給段旭有的東西,段旭有可賣可賃,如何處置,原本皇帝不會過問。但因為這莊子原是皇帝路過,被段旭有相救之地,所以莊子就染上了些特別的意義。
空著或者賃出去,可以,但不可以動土改建,否則就是亂了龍氣。
畢竟皇帝可是在這院子裡出過事。
真龍天子被救,說明院子的風水極佳,誰敢胡來,就有妨害皇帝之嫌。
“租給了誰?”聽風問。
“不知道。”薛玄凌搖頭,“這裡面繞了幾層關係,如今段旭有不在長安,想問也沒處去問。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院子的格局不會大動,就算他們想清理痕跡,也不能將院子推倒。如此一來,我們便有機可乘。”
聽風也不懂宅子為什麼不能動,琢磨了幾下,說:“好,你讓我去,我就去一趟,左右你比我厲害,懂的也多,跟著你出不了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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