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章?”薛玄凌再次喊了他一聲。
陡然回過神的林含章垂下了尾羽似的眼睫,說:“好。”
薛玄凌輕嘆一聲,轉頭往院子外走,嘴裡說道:“倘若含章你不喜歡與我來往,何必勉強呢?看你這般為難的模樣,總叫我覺得我是不是有些……”
“不,你很好。”林含章快步跟上,打斷了薛玄凌的話,“好到讓我有一些自慚形穢。”
“這話從哪兒說起?”薛玄凌看林含章那一眼嚴肅,不由地噗嗤笑出了聲,“我看含章你很好呀,雖然悶了點,但總歸性子是好的。”
即便是不好,薛玄凌這會兒也不會說出口。
她弄不懂為什麼林含章會對她有殺意,在搞清楚之前,她只能盡力與人為善。
恍惚間,薛玄凌再次回想起了廂房內自己那被接過的一拳,以林含章的身體,怎麼可能接下她一拳?難道說,這人深藏不露,平日裡的沉痾不過是假象?
越想,薛玄凌越覺得要從長計議。
兩人於月下並肩而行。
月影清冷,薛玄凌的溫和笑容成了這夜色中唯一能溫暖林含章的顏色,令他掌心滾滾發燙,恥於回想先前的殺心。
於是,他們二人就這麼各懷心思地一路在青石板上走著。
林池蹲在牆頭,遠遠看著薛玄凌和林含章的背影,心裡不禁犯起了嘀咕,難不成這萬年不開花的鐵樹,竟是看上了薛家的大娘子?
然而這話,林池也就敢自己嘀咕一下,決計不敢拿回家去議論,否則若讓他那姑母知曉了。少不得要撕了他一層皮。
目送著一對璧人繞中庭遠去,林池轉而輕身落了地,兜手往自己的房間走。
走了半道,林池便看到范陽公主鬼鬼祟祟地往這邊摸了過來。迴廊狹窄,且沒有遮蔽物,林池一猶豫,便與范陽公主來了個狹路相逢。
“呀,林小將軍怎麼在這?”范陽公主故作從容地理了理衣襬和袖子,“這麼晚了,林小將軍不在房裡歇息,是睡不著嗎?”
林池拱手一禮,回道:“夜裡風大,吵得我有些睡不著,所以出來轉轉,范陽公主這是怎麼,也是睡不著?”
“可不是,我有些認床。”范陽公主訕笑一聲,抬袖掩唇,說:“這一躺下,可不如那薛二孃好眠,輾轉反側數次都沒能踏實,便乾脆出來溜達溜達。”
他們二人站在廊下一來一回地聊,沒幾句,就把面子話拋下,說起了正事。
范陽公主此番過來,就是為了潛進聽潮閣去,打聽打聽那三個被抓的人交代了什麼。她實在是好奇極了,幾個時辰都沒能睡得著,最終還是爬了起來。
對此,林池當然是拒絕的。
聽潮閣是榮安公主的私人處所,非請勿入,別說是范陽公主了,就是皇帝過來,都還得先問一聲榮安公主,再往裡走。
“林小將軍不必進去,就指點指點我,在外頭給我望望風就行了。我也不是鬧事呀,我就是進去看一眼那三個犯人怎麼樣了。”范陽公主嘿嘿笑著,保證道:“倘若找不著,我立馬就出來,怎麼樣?”
“不怎麼樣。”
林池依舊拒絕。
“聽潮閣內外都有護衛看守,雖說是被人收買過幾個,但餘下的可都不是吃素的。就憑你這小身板,想要摸進去,無異於登天!與其看你在裡面被抓,還不如在外頭被我勸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