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看熱鬧的郎君娘子們當然是忙不迭地迎過去,喬玉書和柳氏也在往前擠,都想聽聽出來的於少卿會說些什麼。
於羌掃了眼面前攢動的人頭,不覺清了清嗓子,說:“如今蔡家二郎已經承認自己過失殺人,所以本官將會把人帶回大理寺,以作後續評斷。”
離得最近的喬玉書只覺得腦子裡嗡的一聲,有什麼斷了。
如他,自然知曉過失殺人會怎麼判。
失神時,喬玉書忘了抓緊柳氏的手。
其他人一聽於羌說蔡若堯自供過失殺人,也都紛紛議論起來,有的惋惜喬三娘芳齡早逝,有的則是嘲弄那蔡二郎居然死裡逃生。
是。
死裡逃生……
他怎麼能夠死裡逃生!
柳氏紅著眼,咬緊牙關,嘴裡不斷地嘀嘀咕咕。
我家年年才多大,她還沒及笄,還沒想看好人家,她就這麼去了!
多疼啊,那刀砍出來的傷口看著就疼得不行!年年往日手指被繡針戳一下,都要哼哼上半日,央著我要抱著,要哄著。
越想,柳氏的心就越疼。
她垂著頭,眼睛斜往上瞪著,如刀子一般的目光在於羌身後搜尋。
在哪兒?
他在哪兒?
在哪兒!
人群中突然爆發出了一聲尖叫。
所有人順著尖叫之人的手看去,看到那瘋瘋癲癲的柳氏居然弓著身子摸到了護衛押著蔡若堯身邊,不光如此,柳氏幾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張嘴就咬在了蔡若堯的喉嚨上。
磨牙吮血,不過如此。
“救人!”
“拉開他們!”
“保護公主!”
場面一頓混亂。
紅衣內衛們沒有去救人,而是護著後頭的榮安公主退進中庭,其他護衛想要分開柳氏和蔡若堯,卻發現使了十成的力,都拽不開她。
吵鬧聲中,人群四散開,獨留喬玉書神色恍惚地站在原地。
薛玄凌站在院牆上,漠然地看著柳氏一點點咬開蔡若堯的喉管,滿嘴鮮血,看著那後頭的徐若雅因為驚慌而跌倒在地,被好幾人踩過。
暢快嗎?
未必。
“可憐。”林含章趴在牆頭,說了句。
“可憐嗎?誰可憐?”薛玄凌低頭看他,“要是我不是望安郡主,現在躺在那裡的,就是我。”
林含章眼眸深邃,一抬頭,如兩汪寒潭。
他無聲地笑了一下,說:“人可憐,任她智計無雙,也算不到可憐之人最後能做出什麼事來。現在,恨她的,又多了一姓。”
紙是包不住火的。
中庭裡薛玄凌說過什麼,來日必然會傳的長安人盡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