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荀季撐著桌子哈哈大笑,末了又抬手指著薛玄凌,說:“玄凌真是坦率,能有玄凌這樣的同窗,是他們,也是整個國子學的幸事。”
要知道,這一學年開始,一眾教導兌堂的博士都是卯足了勁,生怕出現個要被退學的學子,到最後都快絕望了。
結果呢?
來了個聰慧又有手腕的薛玄凌!
“我有句話,不知道當問不當問。”荀季笑容滿面。
薛玄凌拱手一禮,說:“請博士直言。”
“玄凌是為了什麼才如此發奮?按理說,你一人過考,便足以證明自己。”荀季幫著薛玄凌收拾批註好的紙張,問道。
小窗外,白衣郎君面色陰翳地走過。
“大概是為了來年能吃上肉吧。”薛玄凌俏皮地抿了抿嘴,玩笑道。
從荀季的院子出來,天色便有些陰了,冷意橫生。薛玄凌走幾步,就跺跺腳搓搓手,嘴裡哈出的全是白氣。
“我來幫你。”
後頭傳來一聲。
薛玄凌回頭望去,看到林含章手裡抱著個灰色棉布包著的暖爐,說話間已經遞了過來,並順手將薛玄凌手裡的紙給抱走了。
行雲流水。
不容置疑。
“林司業怎麼在這兒?”薛玄凌也不拒絕,大大方方地將手探進暖爐的夾層裡,含笑問:“天冷,這會兒林司業不是該去與長孫祭酒商討歲試的題目了嗎?怎的在此閒逛?”
如此寒暄,顯得兩人的關係交點頭之交又上了一層。
林含章忍著微笑,面無表情地回答:“長孫祭酒今日身體不適,所以題目明日再議。”
薛玄凌哦了聲,餘光看了眼林含章那古井無波的樣子,聳了聳肩不答話了,沉默著地跟著他往學子監舍那邊走。
怎麼不說話?
有些焦躁的林含章若無其事地瞟著薛玄凌,幾度張嘴,又強行止住,忿忿地繼續並肩漫步。
“阿九!”
“林司業。”
薛心宜的聲音十分清亮,隔老遠就能聽到。
“你們慢點兒!等等我!”看薛玄凌和林含章都沒停下,薛心宜急了,擼著袖子就開始狂奔。
跑得氣喘吁吁之後,薛心宜總算是追上了二人。
她一手搭在薛玄凌肩頭,擰著眉頭問:“走這麼快做什麼?後頭是有豺狼虎豹不成?”
兩人十分默契地同時扭頭看她。
“嚯,我成了豺狼虎豹。”薛心宜鼻孔出氣,收手叉腰道:“我可是特意來知會一聲的,太原公主那兒我已經幫你說通了,你們的賭約就此算了吧,往後可別再提了。”
太原公主本就是因為薛心宜,才會照著薛玄凌挑刺,如今薛心宜寬容大量地與薛玄凌和平共處,太原公主自然就沒必要再斤斤計較。
“行。”薛玄凌點頭。
“喂,你這是什麼態度,你不高興嗎?”薛心宜氣鼓鼓地說:“我可是花了好久的功夫才說通了公主,不然……不然你考得上甲字三等嗎你?”
薛玄凌臉色尤為平靜地附和薛心宜一句,“恩,不然,我這風頭是必須要出,多虧了妹妹幫忙,才給我省了個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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