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臺上的對弈已經走過六輪,四周不發愛棋者撫掌稱讚,聲音一個高過一個,薛心宜與薛玄凌的交談也就掩在了他人對話之下。
“來問我車伕的事。”薛玄凌不打算瞞著薛心宜。
一聽到車伕兩個字,薛心宜立馬就回想起了來時那驚心動魄的一幕,頓時臉色煞白,喉頭上下滾動了數次。
“車伕是她派去接我們的……”貌似思考了一下,薛心宜立刻兩手緊緊扣著暖爐,疑神疑鬼地湊過去嘀咕:“該不會是她要對我們下手吧?”
薛心宜這模樣逗笑了薛玄凌。
見薛玄凌笑得肩膀聳動,薛心宜不樂意了,白眼一翻,噘嘴道:“好,你不說就不說,我直接去問琴南姑娘好不好?”
說完,薛心宜作勢要起身。
“好了,這事是你想多了。”薛玄凌伸手將她拽回矮墊上,反問道:“對你下手,圖你什麼?難不成是要拿你要挾父親?”
又說:“人雖然是琴南姑娘派出去接我們的,但動手的事與她應該是沒有關係。”
有了薛玄凌的保證,薛心宜也就沒再多想。
到過午時分,棋局收尾,徐若雅成了最後的贏家,暫時稱為呼聲最高的六藝八雅。彼時茶會的宴席已經在中庭設好,眾郎君娘子便由侍從引領著,三五成群地相攜前往中庭用膳。
薛玄凌這會兒吃不下,沒跟著去,自個兒去了偏院的寒梅園裡溜達。
大雪過後的寒梅園有一股暗香,紅梅星星點點地綴在枝頭,與屋簷上尚未完全化掉的積雪交相輝映,猶如一副極美的大家之作。
行走在這般風景中,薛玄凌只覺得神清氣爽。
然而她這神清氣爽還沒持續上一炷香,就正好撞上了行色匆匆,眼角泛著淚光的徐若雅。
晦氣,薛玄凌錯開目光,心想道。
梅林中腳印紛亂,來來往往走了幾個人,光憑腳印是看不出什麼的。不過薛玄凌也沒想著去探究徐若雅的秘密,索性轉身,佯裝沒看到她。
薛玄凌不想招惹徐若雅,架不住徐若雅主動送上門。
那廂,徐若雅看到薛玄凌背過身去,一邊加快腳步往薛玄凌那兒走,一邊說道:“薛大娘子既然看到了,又何必裝作沒看到?”
徐若雅的聲音裡還帶著些許的哭腔。
“原來是徐大娘子。”薛玄凌額角青筋直跳,無奈回身衝她微笑,說:“剛才我光顧著賞梅了,倒是沒注意到徐大娘子,不知徐大娘子叫我,是有什麼事嗎?”
冷風乍起,卷得梅樹上的雪花簌簌落到了地上。
“今天薛二娘子是不是同你說了我什麼?”徐若雅開門見山地問。
薛玄凌一愣,眉頭微微蹙起。
結果徐若雅毫不忌諱地開始解釋:“如果二娘子是跟你說我與歐陽郎君有什麼,還請你不要當真,我與歐陽郎君不過是萍水之交,並沒有任何私情。”
越是這麼說,在薛玄凌這兒,越是有幾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