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玄凌指了指上面春風得意的徐若雅,說:“問題出在徐大娘子身上。”
事實上,薛心宜在國子學裡雖然成績不錯,於琴棋一道卻實在有些拿不出手,是巽堂有名的臭棋簍子。她看不懂水榭上那盤複雜的棋局,也摸不清徐若雅身上有什麼古怪之處,所以只能央著薛玄凌給她解答。
“對弈講究道。”薛玄凌說著,招手喊了侍從過來添茶上點心,“佈局是道,攻心亦是道。棋子沒有人情,執棋之人卻有……所以在面對不可戰勝的敵人時,往往攻心為上。”
眼神一掃。
薛玄凌再次看到了含笑望著自己的林含章。
笑什麼笑?!
氣惱的薛玄凌狠狠瞪了他一眼。
誰知林含章居然依舊笑著,遙遙舉杯,眼神如長鉤,緊緊地鉤在薛玄凌身上。
“你的意思是,徐大娘子對蔡二郎用了攻心之策?”薛心宜眼珠子骨碌碌一轉,瞭然道:“明年徐大娘子就可以升去廣文閣了,蔡二郎要是心悅於她,明年該是正好有了機會。這會兒茶會輸給徐大娘子一次,說不定徐大娘子還要欠他個人情呢。”
好在過來斟茶的侍從擋住了薛玄凌,使得薛玄凌能有個鬆口氣的時候。
“那要是其他人上去,徐大娘子輸給了他們,蔡二郎不是白費心思了?”薛心宜又問。
“其他人也要有那個自信才行。”薛玄凌揉了揉脖頸,垂眸看著桌上的茶盞,說:“能贏蔡二郎就是件極難的事,徐大娘子既然勝了,其他人再想上去,就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即便真相博一把,徐大娘子的架勢也足夠給對方造成不少的壓力。”
其實薛玄凌敢這麼猜,是有原因的。
很少有人知道,徐蔡兩家有娃娃親。徐若雅和蔡若堯二人打孃胎出來,就被雙方父母偷偷訂了姻親,只不過徐若雅長大後聲名日盛,徐家開始看不起蔡家,才草草將親事作罷。
兩人的名字卻沒改。
方才蔡若堯在起身時,目光就始終有意無意地瞟向徐若雅,甚至在他坐定後、徐若雅起身時,他的眼神仍舊悄悄地追隨著徐若雅。
先不管徐若雅家裡是不是出了事,她方才上臺時的那種隱晦而不容忽視的倔強與脆弱,是實實在在地令盡收眼底的蔡若堯趕到疼惜。
儘管這份疼惜一閃而過,卻還是被薛玄凌精準地捕捉到了。
“算了,這與我們都沒有關係。”薛玄凌推了把薛心宜,說:“人家都出去閒談了,你也快去吧,否則……小心你的林池哥哥被其他小娘子攀談。”
林池是少年將軍,是武將。
他在這茶會上雖然不如才高八斗的那些郎君們受歡迎,可到底年少有為,且有實權在身,還是有人惦記的。
遠遠看去,好幾個小娘子都在往林池的方向靠攏。
薛心宜後知後覺地起身,提著裙子就往對面跑,那身手、那速度,只怕是吃奶的勁兒都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