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好些了嗎?”
恍忽間付雪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吳秋勉強睜開了自己的雙眼,眼中的虛弱感並沒有衰減多少,但神情比之前更加柔和了一些。
主人格的吳秋回來了。
“雪姐,咳咳咳……你怎麼上來了?”
看到付雪一身雪白的衣服此刻已經被鮮血染紅,吳秋有些心疼的問著。
“陳醫生處理完二樓的情況就上來幫忙了,我騰出手準備上來的時候,聽到四樓有求救的聲音,就把那扇封閉著的大門給開啟了。”
“然後就遇到了你跟我提到過的那個小男孩,他正在被已經剝了皮的女鬼追殺,我趁機把他救下來,一併帶到了五樓。”
一邊說著,付雪的眼神往下低頭看了看,那裡放著一張她剛才進來的時候攜帶的東西,這也是從小君身上扯下來的東西:
一張完整的人皮……
她發現小君的時候,小君身上正披著這一層薄薄的人皮,幾乎與他整個人的形態相貼切,甚至於他本人都不知道自己面板外面貼著這東西。
人皮被隨意的丟在地上,於此同時手術檯上的屍體一滴滴鮮血流下,那本該是死物的人皮就像是一隻上了岸飢渴難耐的魚一樣,竟然開始朝著手術檯方向不停地掙扎著。
它在渴求鮮血……
好在付雪提前灑了一圈腐蝕性液體在人皮邊緣,它始終沒能靠近手術檯。
在小君身上這人皮被剝離之前,無論他怎麼敲門吶喊,手術室內都沒有任何反應,直到人皮脫身後,吳偉達才聽見了他的呼喊。
聽著付雪對這人皮來歷的訴說,吳秋不由得一陣感慨。
難怪陳東昇和小女孩從未看見過小君,這般看來全是靠著這張人皮在作怪,它遮蔽了仁愛醫院中其他鬼對於小君的感知能力。
可是卻萬萬沒想到,今天仁愛醫院中不僅進來了吳秋和顧夢花兩個活人,更是混進來一個自由行動的鬼——付雪。
用來鉗制住吳偉達的小君被解放了出來,二樓的陳東昇也馬上知道事情的真相。
吳秋甚至能夠想象到,一會兒樓下將會爆發一場厲鬼之間的鬥爭。
那面板科的女鬼,將要承受吳偉達積壓了這麼多年的怨氣,直到將她吞沒在無盡的絕望當中。
“對不起……小君,吳叔叔對不起你,也對不起院長……”
精神狀態稍微恢復了一些後,吳秋聽著手術門外的走廊上,吳偉達那痛哭流涕的聲音,全然無法將他和之前兇狠冷漠的鬼醫生相提並論。
“沒關係吳叔叔,不哭不哭,小君在這兒。”
門外漆黑如墨的走廊上,綠色手術衣上沾滿鮮血的吳偉達半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他緊緊抱住瘦弱的小君。
此刻小君的眼中還帶著一絲淚光,好像還沒有從剛才被女鬼追殺的恐懼中走出來。
可即使是這樣,他也依舊盡全力安撫著面前比他不知道高大多少的吳偉達,懂事得令人感到心疼。
一小一大,一人一鬼互相擁抱著,即使隔著死亡的距離,他們之間的情感依舊沒能被扯斷。
在醫院,在吳偉達這裡住了這麼多年的小君,早就已經成為了他的親人。
看著這麼多年被面板科那女鬼藏匿起來的小君,吳偉達終於是忍不住一把抓起自己頭上的手術帽,勐地將其摔在地上。
抱起小君緩緩站了起來,一抹暗紅色的血液自手術室內的牆壁中開始滲透出,地上掙扎著的人皮在接觸到這暗紅的一瞬間便僵住了。
短短一秒鐘內,人皮竟然直接乾裂開來,就像是其中的血液全部被吸走了一般,匯入這暗紅中朝著門外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