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禧一身棉袍,正在幫著秦檜整理文書,見秦檜回來,面色一喜,指著桌上的一隻食盒道:“父親,方才光祿寺又送了魚來,只不過把鰣魚換成鯔魚了。”
秦檜愛吃魚,很多人都知道,只是這大冬天的,哪來的鰣魚?
不過鯔魚也只是比鰣魚稍稍差了幾分而已,這玩意兒同樣是進貢到宮裡的貢品,只不過鰣魚大多在夏天產,而鯔魚則在冬天。
秦檜開啟桌上的食盒,只是草草吃了兩口,就輕輕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玉箸:“拿下去吧。”
“是。”秦禧有些疑惑地應了聲。
秦檜突然又道:“順便將請兩位侍郎請來。”
“是,父親。”秦禧端著魚快步向外走去。
不一會兒,值房的門被開啟,兩個身著緋袍、頭戴烏紗的官員走了進來。
“秦相。”為首之人鬍子有些花白,面上帶著輕鬆的笑容,這是中書左侍郎,王次翁。
另一人則是一臉方正,鬍鬚短淺,面色發黃,他是中書右侍郎,万俟卨(mo qí xiè)。
“秦相。”万俟卨也跟著行禮。
秦檜面上展露出一抹笑意:“近些日子天越來越冷,家裡的炭都點起來嗎?可要記著在房裡擺上水盆,莫要中了煤毒。”
此煤毒非彼梅毒,而是指的煤氣中毒。
每年京城中幾乎都有中煤毒而死的人,這些人多半不是什麼平民百姓,而是達官貴人。
百姓家的房子密封性不怎麼樣,有時候還呼呼漏風,這樣的房子自然沒什麼中毒的風險,只是貴人家裡的房子就不一樣了,密封性好,很容易中毒。
而秦檜說的在房間裡擺水盆,則是《急救方》中記載的預防辦法:“房中置水一盆,並使窗戶有透氣處,則煤炭雖臭,不能為害矣。”
當然,若李乾在這裡,可能還會幫他指出其中的錯誤來。
煤氣中毒是一氧化碳中毒,而一氧化碳不溶於水,擺水盆一般是沒用的,反倒是讓窗戶有透氣處管用。
至於王次翁和万俟卨兩個人,自然是把秦檜的話奉為圭臬,紛紛笑著道:“秦相放心,家裡早就準備的萬無一失了。”
秦檜笑了笑,接著道:“方才我去紫微殿面聖時,又替你們向陛下要來了一個好處。”
這幅“你們佔了大便宜”的表情,和方才東暖閣中的李乾簡直一模一樣。
不過秦檜不是李乾,眼前這兩貨也不是秦檜。王次翁和万俟卨都是雙眼一亮,但前者還是故作無奈地道:“秦相,何必為了我等這麼麻煩?”
秦檜笑著搖搖頭:“慶曾,你都不問是什麼好處?”
万俟卨在一旁笑著補充道:“能驚動秦相的,定然是了不得的好處。”
秦檜輕聲笑了笑:“算不上不得了,不過也算不錯了。”
“這次的差事,是今科會試的副考官。”
話一出口,值房內安靜了片刻,秦檜可以清晰地聽到桌案對面兩人稍稍急促的呼吸聲。
王次翁手一哆嗦,連茶水都抖出來幾滴,万俟卨更是身子下意識前傾了幾分:“秦相,果真如此??”
秦檜心中嘆了口氣,果然和他想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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