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過了半響,夢居樓的掌櫃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直至他按捺不住得偷偷抬頭,才發現一件令他難以置信的事。
言宴笑了。
他正帶著一抹淺淺的微笑,抬頭看向出現在二層樓梯口,擁有著春風般和煦笑容的人。
那是個平凡的人。
女子樣貌普通,周身的氣勢卻又不凡。
雖有輕羅罩衫、絹帶束腰,可這一襲素色軟緞製成的衣裳,也並沒有多麼華貴和特別。
可她是與眾不同的。
至少在言宴看來,是這樣的。
因為那人有一雙明澈的、彷彿幽藍色的雙眼。
如吹拂柳枝的春風一般溫柔靈活,其中還充滿了年輕與活力。
言宴凝視著那人,看著他眼中閃過的怔仲,意外,以及那慢慢擴散至唇邊的笑意。
他們就這樣一言不發得對視著,直至那白色的身影慢慢走下,來到他的面前。
"你來了。"
華未央含笑望著他道,"我知道你會來,卻沒想到會有這麼快。"
再次聽到這玉石相擊般的聲音,言宴的眼中竟忽然有些酸澀。
他的雙唇微張,默然半晌,最終卻也只說出了一個字:"是。"
看著那略有些溼潤的目光,華未央有些奇怪。
可還未及說話,他便以手掩口,又不住得咳了起來。
言宴的左手緊握成拳,他閉了閉雙眼,直待那人的咳嗽完全停下,才低聲道:
"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華未央噎了一下,這話問的怎麼這麼奇怪?
不過她倒是也沒有怎麼多想,道:"我很好。方才我只是……出來有些受寒了。"
接著,她笑了笑,道:"要不要上來?我請你喝幾杯。"
言宴輕輕頷首,道:"好。"
天字號房中的白木桌上,已擺了兩隻空杯和一壺酒。
華未央將其中一杯斟滿,遞予坐在桌邊的人,道:
"這是從關外帶的青稞酒,雖說不如汾酒綿甜清冽,卻別有風味,你嚐嚐?"
言宴見酒液微濁,色如蜜水,香氣甜中帶酸,於是如往常般淺呷一口。
瞬間,一股強烈的酒氣便如火焰般直入喉間。
不僅五臟六腑,就連他的臉上都似乎被這酒燙得熱了起來。
他抬頭看向華未央,見那人卻是一副不知該笑亦或是不笑的忍俊不禁的模樣,不由心中有些鬱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