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靳剛睜開眼睛,入目就是一張髒兮兮的小臉和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到他醒來,那雙大眼睛撲閃了兩下,睜得更大了。
“爹爹,他醒了!”
齊靳聽到一陣匆忙的腳步聲,緊接著一箇中年男子出現在他眼前,這是一個平凡的農夫。
“你醒了?”
看得出來,男子平日極少與人打交道,面上一副緊張羞澀的模樣。
“可有水?”齊靳的聲音沙啞乾澀。
男子點了點頭,很快就端了一碗水來,那是一隻破碗,碗口缺了大大一塊,勉強裝下了半碗水。
齊靳一口喝下,又要了一碗。
他被暗夜神劍斬下左臂的傷口已經停止流血,傷口有些猙獰,他睜眼看到的小姑娘縮在一旁,悄悄看著齊靳那一處傷口,臉上滿是怯怯的神色。
齊靳連喝兩碗水,喉嚨處火辣辣的感覺終於減緩了些。他這才注意到,這戶人家極是貧寒,屋裡連一樣完好的物什都沒有。
一個婦人坐在門邊的灶前做晚餐,見他看來急忙將頭偏向一旁。
“你救了我?”齊靳的視線再次落回男子身上。
男子點頭。
“昨晚回家的路上,見你躺在山腳,一隻野狼正撕咬著你的小腿,俺就趕走了狼,將你救回來了。”
齊靳這才感覺到右腿小腿處火辣辣的疼,他動了動,暗自鬆了口氣,還好還好,沒有咬到筋骨,只是咬去幾口血肉而已。
他向男子表達了謝意,男子擺擺手,羞澀的搓搓手吩咐婦人將晚飯擺了上來。晚餐很簡陋,幾個摻雜著野菜的粗糧餅,就著一碗野菜湯。
小女孩依偎著婦人,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偷偷打量著齊靳,一副好奇又害怕的模樣。齊靳朝她微微一笑,她便緊張得捏著半個粗糧餅,躲到婦人身後去了。
齊靳長這麼大還沒吃過這麼簡陋的飯食,只是腹中空空倒也勉強吃了些。吃完晚飯,他拿了些銀錢給男子,一部分當做酬金,一部分當做他住著這幾日改善伙食的費用。
男子很是驚喜,當晚就將房間讓出來,自己帶著妻兒去隔壁借宿了。
齊靳躺在硬邦邦的床上,心中很是感慨,若沒有這一家人相救,他此時早就被野狼啃得連骨頭都不剩,當即下定決心若他日安定下來,就來將這一家子帶走,收那小女孩為徒。
他想得入迷,最後終於迷迷糊糊睡著了。
半夜時分,齊靳突然被斷臂處傳來的異樣劇痛驚醒,還未睜開眼睛,他便感覺斷臂處一陣劇烈蠕動,彷彿有什麼要鑽出來。
齊靳睜開眼睛,藉著月色,他看到斷臂傷口處已經止住的血又緩緩流動起來,血肉微微抖動著,裡面不知有什麼東西拱來拱去,彷彿下一刻就要撕裂血肉露出來。
那東西蠕動的動作和弧度越來越大,齊靳只覺傷口四周的肌肉和筋脈被狠狠拉扯著,疼得他額頭青筋直冒,相比疼痛,心中的那種未知更讓他揪心。
大約一刻鐘之後,有什麼終於從傷口處鑽了出來,齊靳原本揪著的心彷彿被一隻手捏緊,他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
月色下,那冒出來的物什血淋淋的彷彿一片花瓣,齊靳疼得眼花繚亂,不等他看清那物什是什麼,一陣撕裂的疼痛再次傳來,很快另一片花瓣狀的血淋淋的物什再次鑽了出來。
齊靳睜大眼睛,嘴巴也張得大大的,剩下的兩片花瓣就在他這副表情下一一鑽了出來。
那花朵就長在他斷臂處不斷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