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對於這世代綿延的羅浮山而言不過瞬息之間,但對於一個凡人而言卻是滄海桑田。初上羅浮山的杜若不過一介凡人,雖參透了入門心法,終不過是在心境上更通透了而已。在這五年間,她已將羅浮派人仙期的心法參悟的七七八八了,至於那煉氣訣,她已練至上層,能做到對自身的真氣收放自如了。但是她的修為卻似乎到了瓶頸期,無論精神力如何增強,她都無法迎來自己的天劫,邁入人仙期。
這五年間,玄清真人除了命崇凌偶爾給杜若送些增進修為的丹藥,每隔半年都會來這竹林小屋為杜若解答修行上的疑惑。不過對於杜若的天劫為何遲遲未來,他卻不知緣由。按理說,修為到了人仙,天劫自會降下,可杜若的修為早已比普通人仙初期的修者高,但杜若卻無半分天劫將至的感應。玄清真人翻遍了葛仙宮中的典籍終究有了一點啟發。那典籍記載了前朝一位修行有成的前輩,獨自一人在山中修行,無人指點,修為卻已和普通的神仙別無二致,不過階品卻始終停在人仙期,連地仙的天劫都未降下。而後天界一位散仙路過那位前輩隱居的山嶺,機緣巧合下,指點他去紅塵歷練,飽嘗人生七苦,最終參悟天道,飄搖而去。玄清真人猜想杜若怕是心境沒有跟上修為,才導致階品停滯不前。說來這修行並非只是為了擁有神力,終極目的還是為了跳脫輪迴長生不死。只有化為神仙,才能擺脫凡人共同的宿命。
杜若倒不著急,她向來認定各有天命,這人仙的天劫該來總會來,急不得。這五年她已鮮有進食,雖未完全習得辟穀之術,卻已不似在採藥村那般須按時完成一日三餐。除了吸風飲露,她偶爾也會飛去羅浮山不遠的小山丘摘些野果食用。此時正值初秋,正是山果成熟之際。
杜若摘了些野桃野柿子放進隨身攜帶的布袋裡,也不急著回去,在這山丘上欣賞起秋景來。說起這四季,杜若猶愛秋天。它不似春秋熱鬧,也不似冬蕭瑟落寞。秋風落葉,秋陽杲杲,自有一番風味。
曬夠了這初秋的陽光,她才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活動了一下四肢,從山坡上站起來。朝遠山望了望,她拈了個手訣,朝竹林飛去。
杜若到竹屋的時候,玄清真人已候她多時。杜若並不驚訝,恭敬的對著負手而立的玄清真人施了一禮,道:“崇鈺不知師父今日要來,所以一早便出門去了。”
玄清真人轉過身看著眼前的杜若,她來這羅浮山已五年了,平日裡該盡的禮數雖然都盡到了,但仍舊讓他和眾弟子感到距離感,似乎於她而言,這世上並無任何重要的人事,她只是按部就班的活著。玄清真人點了點頭,道:“為師今日來是想說說我的一些猜想。”頓了頓,他繼續說到:“我前日在典籍上看到一個情況和你有幾分相似,所以猜想你人仙的天劫遲遲未降怕是歷練不夠,要知道這紅塵最是煉心。”
杜若道:“師父的意思是讓崇鈺下山雲遊歷練嗎?”
玄清真人點了點頭,答到:“確有此意,不過卻不是讓你漫無目地的雲遊,此行為師想給你一個任務,也正好考驗一下你這五年的功力。”
杜若自來到羅浮山,便在這山中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在採藥村的時候雖也會與人打交道,但山民淳樸無多少市井氣息,也算不得紅塵俗世。後來上了這羅浮派,平日裡和師兄們更是鮮有來往,杜若甚至都快忘記如何說話了。紅塵也是大道場,她確實應該下山看看了。想到了這一點,她便暗自做了決定,問到:“是何任務?”
玄清真人答:“前些日子杻陽山的隱神谷派人傳來訊息,那極西的翼湖最近似有異動,傳言是有異寶將要出世。我羅浮派雖隱世不出,但匡扶正道卻是我修道者的職責所在,那翼湖在鬼界與人界的交界處,若是異寶被鬼族之人奪去,卻是於我正道不益,為師本想派崇元與崇善去查探,此番你就隨他們去吧。”
杜若拱手答道:“是,崇鈺隨後就收拾行李隨二位師兄下山。”
玄清真人擺了擺手,道:“不急,下山前為師要給你一樣東西。”說完,他的手心便出現了一個白玉的丹藥瓶,“這瓶裡有一顆佯死丹,服用以後便會陷入沉睡,氣息全無,饒是大羅金仙也會以為你已經死了,此行若是遇險,萬不得已下,你就服下它。”
杜若遲疑了一下,還是接過了丹藥瓶。對玄清真人躬身道:“謝師父賜寶。”
玄清真人擺了擺手,杜若是他修行兩百餘年來見過的資質最高的人,若不是天劫不至,他定不會派遣她下山。也是無奈之舉。
杜若見玄清真人沉默不語,便緩緩說道:“師父不必擔憂,有師兄們在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玄清真人點了點頭,朝屋外看了一眼,道:“你先收拾行李,我去崇元那裡交待一些事情,隨後便命他二人來找你。”說完便踏著青雲朝羅浮山另一方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