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髮與鬍鬚都已斑白。
雄毅的臉上帶著無法抹去的疲色。
也只有一個人的時候,他才會露出這種神色,在外人和下屬面前,他永遠都是威風八面的郭將軍。
人到了這個年紀,想法也就多了。
司馬懿父子是什麼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當年張郃的死給了他不小的衝擊。
所以他不得不思考,司馬家容不容得下他。
尤其是司馬昭鎮長安,深刻影響了雍涼的權力格局。
郭淮接任雍涼都督才一個月,司馬昭就來了,還是持節安西將軍,有排程諸軍之權。
實際掌握的權力還在他這個假節的雍涼都督之上。
若是算上鄧艾、安定胡氏的勢力,司馬昭掌握的勢力其實不弱於郭淮。
而且郭淮麾下部將很多都是司馬懿當年的舊部。
雍州刺史、涼州刺史、安西將軍,已經嚴重分散了雍涼都督的權力。
“安西將軍到!”門外親兵唱道。
郭淮緩緩睜開眼,改盤腿為跪坐,臉上的疲色一掃而空,又變成威嚴的郭將軍。
“拜見都督。”與郭淮的遲暮相比,司馬昭銳氣正盛。
三十九歲的年紀,對於一個身居高位的男人而言,豈非正當其時?
“子上快快請起。”郭淮以手虛扶。
司馬昭起身,跪坐在下首。
“漢中細作來報,賊將姜維又將進犯。”郭淮緩緩道。
這本該還是軍議的內容,現在郭淮只跟司馬昭講,足見他對司馬昭的重視。
不過姜維即將進犯,已經不是什麼秘密。
三個月前,姜維試探性的進攻,卻大破郭遁,已經讓這位天水麒麟兒嗅到了肉味。
魏國在蜀國有細作,同樣,蜀國在魏國也有細作。
尤其是雍涼漢中二地,早就成了篩子。
高平陵之變這麼大動靜,吳蜀兩國有所動作,也是應該的。
“昔日諸葛孔明六出祁山尚且不能成功,更何況姜維區區萬人?而且今日之雍涼已非昔日之雍涼。”司馬昭聽出郭淮的心思並不在此。
“子上所言正是。”郭淮召見司馬昭,當然不是因為蜀軍入寇,而是為了探探司馬昭的底細。
“不過,若是雍涼內亂,則另當別論。”司馬昭忽然話鋒一轉。
郭淮面無表情,“雍涼何人敢內亂?莫非是西平楊崢?”
司馬昭輕笑兩聲,“楊崢若要反,當初就隨夏侯霸一起動了,當時不敢,現在又怎敢?西方諸將,皆豎夫崛起,無雄天下意,苟安樂目前,守戶之犬而已,他日可一一掃除。”
後半句話乃是當年衛覬進獻魏武之言。
從韓遂到馬騰,從馬超到宋建,從麴演到張進,無不是如此,只想割據自雄,從無進取之心。
最有出息的是董卓。
當然,董卓能走到那一步,是託大將軍何進的福。
“那是何人?”郭淮沉聲道。
司馬昭雲淡風輕道:“金城太守王飛虎,是都督的妻弟,都督可要多多管教一二。”
郭淮眼中隱隱掠過一道銳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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