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裡掛著羊角燈。
尼固珠坐在張氏身邊,想要去挑馬車簾,福松見狀,忙伸手壓住,道:“早上冷,吃了風該肚子疼了。”
尼固珠立時用小胖手捂了肚子,道:“那就別看外頭了,肚子疼,該喝粥了……”
福松跟張氏帶了兩天孩子,明白了尼固珠後頭的未盡之意。
喝粥了,就不能吃好吃的。
小兩口莞爾一笑。
張氏目光柔柔地看著福松,又將尼固珠摟了摟,倒是盼著生個女兒了。
女子嫁人,少不得會想到生育上。
張氏之前盼著生男孩。
不是重男輕女,而是因知曉了無爵宗女日後在婚事上被人挑剔,很難有體面的親事。
郡王府的無爵宗女,婚配尚且艱難,更別說其他人。
換了男孩,落地就是一份錢糧。
張家的馬車中,張廷瓘道:“二哥,等到春闈完了,您是不是該散館了?”
張廷玉點頭道:“嗯,三月散館,到時候應該會授翰林院檢討……”
庶吉士散館,如何授官,都有章程。
張廷瓘訕訕,帶了幾分不好意思。
二哥一路舉人進士的考下來,寒窗苦讀二十年,仕途才是從七品起;自己佔了父親的廕生,在國子監五年期滿,考試結業就能入部院為員外郎,從五品。
這廕生可以蔭子,也可以蔭孫。
自己是父親庶子,卻佔了這個廕生名額。
他曉得父母的打算,本打算將這個廕生名額留給四哥那一房的。
對於其他兒子,則是盼著他們自己考出來。
四哥身體不好,與仕途無緣,也無法提挈兒孫。
要是那一房的孩子讀書出色,自己考出來還罷,要是考不出來,這廕生名額就是一個前程,保證那一房立起來,不必依附其他房頭。
結果四哥鬧出分家,分得還那樣咄咄逼人,對幼妹全無半點友愛,傷了父母的心,在給大哥的信中,就提起了這廕生的安排。
此事,是瞞了老家那邊的。
真要四哥知曉,還不知要怎麼鬧騰。
張廷玉看著弟弟道:“不用想太多,既是父親安排,自有他老人家的用意,大哥不反對,其他人也沒有資格反對。”
他們的父親,並不是迂腐之人。
真要迂腐,也不能官居一品。
這廕生早用,也有早用的好處。
大哥不反對這個,除了友愛兄弟,也是明白老父親的苦心。
按照規矩,這廕生要是留下去,也是留給嫡長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