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子裡,九阿哥掐著手指頭,算著妻子的歸期,跟四阿哥絮叨。
“我再三吩咐了,不許她走太快,就一天六十里、一天四十里這裡走,也沒有那麼勞乏,熱河到京城總共是四百四十里,這樣走下來,九天就到了。”
四阿哥聽著,想到九格格,道:“本也不著急,是該慢些走。”
九阿哥接著說道:“我給福松去信了,讓他打發人去天津拉一車海蝦螃蟹過節,省得我不在京城,我福晉又糊弄著過日子。”
四阿哥:“……”
除了吃喝,這夫妻兩個也沒有正事兒。
不過他們這樣的人家,倒是也沒有必要苦熬,吃吃喝喝的,總比惦記其他省心。
他想到了高斌,道:“今年香河的土豆跟玉米應該種了不少吧?”
去年澇了,今年夏天熱得厲害,又有乾旱之嫌,不過香河有潮白河,不缺灌溉,收成應該不錯。
九阿哥帶了興奮。
“是啊,到時候兩樣都試試,開了官燒鍋釀酒,要是能代替正經糧食,那往後京畿的‘燒鍋禁令’說不定就能停了。”
四阿哥是個實幹的阿哥,記得九阿哥說過燒酒可以賣到蒙古,就道:“想法很好,可是道路遙遠,路費折算在裡頭,就不是翻幾番的問題,酒罈子也容易碎。”
跟茶磚絲綢不一樣。
那兩樣貨物防水就行了。
酒水沉重,不宜長途運輸,否則損耗會很大。
九阿哥聞言一愣,隨即看著四阿哥,大笑出聲道:“四哥您可真實誠,誰說賣酒就要運酒了!”
四阿哥聽著不解,道:“不運酒怎麼辦?只往內館與外館賣,那能賣多少?他們買少了不頂用,買多了還是要千里迢迢地運回去……”
九阿哥笑著說道:“那還不簡單,多蒸幾遍,成了酒精,到了地方上直接兌水不就行了?這樣一來,就能省下大半運費。”
四阿哥:“……”
這也是皇子阿哥?
這是奸商吧?!
四阿哥露出挑剔來,看著九阿哥道:“沒有旁的法子,這些都是歪門邪道!”
九阿哥聽了,不樂意道:“哎呦喂,您這話說的,我可不應承,怎麼就是邪門歪道了?這樣的法子又不是從我開始的……”
“我之前打聽過了,口外的行商也是這樣往蒙古賣酒的,多簡單的事兒,到時候沒有勾兌過的頭酒一個價,勾兌過的另一個價,就是一等酒跟二等酒,有耐心的,放在臺站,多多兌水,成了三等酒,直接跟牧民換羊毛,內務府連收購羊毛的本錢都省了……”
“人家老懞古肯定很高興,覺得捨得賣好東西過去……”
四阿哥曉得買賣行市有自己的規矩,就不再囉嗦,只道:“玉米即便不能直接代替小米高粱成了主食,也可以代替大豆喂牲口,留著做正用,最好是土豆燒酒。”
土豆做成土豆粉,也能當糧食,不過太耗費人力物力,折算下來比正經糧食都貴,卻不能當成正經糧食吃。
九阿哥看著四阿哥道:“可是土豆也佔地,真要不當成儲備糧,只做燒酒材料用,那推廣不開。”
民以食為天。
解決飽腹問題,才是推廣土豆跟玉米的意義。
兄弟兩個說著話,門口有了動靜。
“四哥、九哥……”
隨著說話聲,十三阿哥帶了幾分急切,挑開帳門進來。
四阿哥與九阿哥都望向十三阿哥。
“怎麼一驚一乍的?”九阿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