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的境遇,嚇到大哥了。
就是她也沒有想到,三姐夫家的日子能過成那樣。
之前她以為自己會跟前頭的三位姐姐一樣,到了年紀,父母在幾戶舊親子弟中擇婿,而後跟幾個姐姐一樣,做個賢內助,上奉翁姑,下撫小兒,等著丈夫舉業有成,青雲直上。
結果大姐夫、二姐夫止步舉人,三姐夫舉人無望。
如今大姐夫與二姐夫在外做小吏,三姐夫還在府學讀書。
三姐夫家本是知州門第,結果三姐出嫁幾年,親家老爺就病死在任上。
姚家清貧自守,闔家生計都落到三姐夫婦身上,上面有太婆婆、太公公跟婆婆,下邊還有一雙兒女,日子過的窘迫不已。
姊妹倆相差十九歲,當年三姐回鄉時,張婉儀還沒有出生,可是也曾聽父母兄長們多次贊三姐慧心慧質,自學詩詞,滿腹經綸。
若是男兒身,成就不會在兄弟之下。
張婉儀小聲道:“母親,女兒好像有些勢利,聽了福松阿哥的品級,心裡就已經願意了的,正四品官,俸銀一百零五兩,俸米一百零五斛,很不必為生計煩憂……"
張家已經是一品門第,可是日子並不豪奢。
在兒女教養上,也沒有像其他高門那樣“富養”,還是跟之前差不多。
兒子的教養是多讀書立世,女兒的教養是讀書知禮。
姚夫人嘆了口氣,道:“不當跟你說你三姐的事兒,那種情形,也是罕見。”
人生在世,沉沉浮浮,不算什麼。
可過於傲氣,就有些討嫌。
許多苦頭,都是不必吃的。
地方上的官紳是傻子麼?
知曉是朝廷大員的女婿家,還不知道照顧?
張婉儀道:“如果闔家生計都是三姐夫操勞,那傲氣些也叫人敬佩,可是隻曉的閉門讀書,將孝敬長輩跟操持生計都推到妻子身上,算什麼傲氣?”
姚夫人苦笑道:“那是姚家,曾是桐城第一人家。”
是姚家先出了京堂,張家父子剛入仕途時,也得過姚家人的提挈。
可是隨著姚家幾個官場上的頂樑柱相繼謝世,姚家跟張家在桐城的地位已經逆轉。
也是因這個緣故,兩家往來才越發小心,不能直接貼補。
張婉儀搖頭道:“這就是名門禮教?傲骨不在身上,在臉上,為了面子,闔家遭罪,真是可笑至極”
木
西安門外,一行人出了城門。
福松才望向高斌,忍下急迫道:“看出什麼了?”
高斌道:“阿哥放心吧,妥了,張相夫人這裡不必說,看著就是對阿哥滿意的;張相那裡,似有挑剔,可是也不用擔心,這挑貨的才是買貨的,明天張大人應該就會帶了好訊息過來”
福松想到了氣度高雅的張廷玉,道:“那位張二爺呢?”
總共堂上就那個幾個人,高斌自然都留心過了。
他沒有立時回答,想了想,道:“奇了怪了,我居然看不出張二爺是什麼反應…”
福松沉吟道:“或許這就是‘喜怒不形於色’?”
高斌道:“老成過了吧?也就是長得不老氣,要不然的話站在那裡,看著比張大人還沉穩些。”
只是這兄弟倆明明是差著歲數的。
福松對比了父子三人,道:“比張大人更像張相一些,爺倆看著都是話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