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不善經營,邢夫人又摳搜,賈迎春的嫁妝實在有些可憐,連十個箱奩都填不滿,更不用說陪嫁的鋪子田地了,那是一分都沒有。
代玉自賈迎春親事定下來之後便回了靈虛觀,九月底薛寶釵來找到代玉時說起賈迎春也是唏噓不已。
“以前只覺得她性子溫吞,不善文墨,也不愛說話,沒想到過的也是不容易。”
“發生什麼事情了?”
“前幾日我家當鋪裡開了張當票,竟是賈府的。詢問了一番才知道她要繡嫁衣,可竟連繡線都沒了,只好當了支珠釵去買了繡線。”
“大太太又不是她親孃,二姐姐每月就靠著那二兩銀子,能有多少體己呢?”代玉一副所當然的口氣說道,“若薛蝌是為了賈府的銀子去的,怕是要失望了。”
“這你放心,我跟他說了,他倒是能體會到二姐姐的不易,說她在家中必是受了苦的,嫁過來定會好好待她。我已將那當票銷了,本想將珠釵送回去,又怕二姐姐難堪,只好送了些首飾過去,權當添妝了。”
“說起來,我也該給二姐姐添妝才是。”
“你要送些什麼?”
“我要跟你兄弟談生意。”
“談生意?”
“對啊,你不是說他們家做的皇家生意是專門替皇室蒐羅天下珍寶的嗎?那他們一定有出海的路子嘍?”
“你竟還沒忘這檔子事兒?”
“姐姐都說了這生意最賺錢,我又怎麼能忘?之前咱們是沒有路子,現在你這弟弟有路子了,為何不用呢?”
薛寶釵細想了想倒是有道理,雖然薛蝌的父親亡故後他們家也做不得皇商了,但之前數十年經營,對出海這一道定然十分精通,若是能出海,自然就是能賺錢的。
“我回去問問他?”
“好。若是他真的有辦法,便將所需資金算出來,咱看看各自能出多少,然後我將其中一份當做迎春姐姐的嫁妝贈與迎春姐姐,也算是她的立身之資了。”
“你這般闊氣,倒是顯得我小家子氣了。”
“這有什麼好攀比的,姐姐出嫁的時候我也贈姐姐一份?”
“去你的,正經些……”
二人雖說笑半天,回去後薛寶釵還是第一時間找了薛蝌問了出海之事。薛蝌也算是自幼跟隨父親出海,天南海北不知去了多少地方,父親去世後母親得病,家中無人主持,只能放棄這份生意。只是家中的店鋪本就是靠著販賣海外珍寶維持的,無法出海斷了來路,店鋪的生意也大受影響。薛蝌一直有意重新出海,一來因為母親的身體和小妹的婚事所耽誤,二來既然已非皇商,出海不能走官路,只好走私下渠道,私自出海不僅有風險而且花費不少,對薛蝌來說也是一項負擔。
薛寶釵提起有人要與他合作出海之後,薛蝌難掩心中激動,躍躍欲試的模樣讓薛寶釵看出了他的意願。
“雖說合作有人分擔風險,你也要小心再小心,虧本尚在其次,千萬不要連累家中親眷,讓她們為你擔心。”
“姐姐放心,我與廣州市舶司還算有些交情,他們手中有出海的許可,若能拿到便可正大光明的出海了。”
薛寶釵又將代玉所說其中一份出資當做賈迎春嫁妝之事說了,薛蝌雖不知代玉為何如此做,心中對賈迎春的重視卻增加了不知多少。
十月初八,風和日麗。
榮國府披紅掛綵喜氣洋洋。
賈迎春拜別父母,上了薛家的花轎,從此成為薛家婦。
賈迎春是個逆來順受的性子,對於這門親事也從來沒抱有能嫁個良人的希望。當紅蓋頭掀開,溫和儒雅的薛蝌出現在她眼前時,賈迎春心猛烈的跳動了起來。她竭力的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溼熱的眼眶流下淚來。平生第一次,她在心中虔誠的感謝著神佛,感謝他們贈予她一次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