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寶釵被代玉纏著,自然也沒有心思再去理賈寶玉,於是賈寶玉的“綠玉春尤卷”沒人提醒他更改,“杏簾在望”也沒能做出來。
賈元春一首首的看著,她聽聞園中亭臺軒館都是賈寶玉所題,心中高興,覺得自己這個弟弟出息了。可將這所有的詩看完,心裡略有些失望。才分是有的,只是卻並未令人驚喜,甚至有一首還未做得出來,又見自己分明不喜綠玉二字他卻偏偏用這二字,更覺賈寶玉學問不長進。
待做完了詩,底下安排起唱戲來。賈元春自與賈母、王夫人時不時說著話。
戲唱完,賞賜也都賞了下去,丑時三刻,有太監請駕回鑾,自然又要哭一哭,不過到底是按照既定的時間回去了。
等一切塵埃落定,代玉看了看賈母房中的西洋鍾,已經快四點了。穿越過來熬的第一個通宵,代玉感覺氣都要喘不勻了,賈母說散了之後便能立刻回去矇頭大睡了。
這廂代玉睡的昏天黑地,並不知道賈元春在回宮的路上心情複雜。
這還要從她進了馬車開始說起。
賈元春省親的馬車寬敞又密實,按理說沒人敢偷闖她的車駕,可她掀開車簾時,那人卻真真實實的坐在那裡。
“你不在宮裡,偷跑出來作甚?”賈元春也怕別人看見,但四周的人都恭敬的低著頭,她便裝作無事一般進去,才壓低了聲音質問。
外頭傳來太監的起駕聲,隨即馬車開始晃動起來。
那人懶洋洋的歪在一側,漫不經心的回道:“宮裡早歇著了,我這不是心裡記掛著你才來的嗎,你倒好,竟也不感動。”
賈元春白了那人一眼,“你不是說年前已經將那事情辦妥了嗎,我今日見著她分明半點事情也無,哪裡有病入膏肓的樣子?”
“哦?此話當真?”
“那是自然,我讓她近前來細細看過的,精神好得很呢。”
“我讓人再去查查,看看哪裡出了問題。”
“我不管你用什麼法子,總之一定是要她的命。”
“嘖嘖嘖,不過一個孩子,真不知道你為何如此計較。”
“孩子?”賈元春似乎被這兩個字刺痛了,“我都沒有孩子,他們又憑什麼子孫滿堂呢?”
“唉,你呀。”那人攬過賈元春,“不就是個孩子嗎,我再給你個孩子,好不好?”
車駕平穩的往宮裡駛去,四周的鈴鐺叮噹作響,掩蓋了裡面的聲音。
車駕一直到鳳藻宮門口才停下,賈元春自是整理了衣衫下了車進了宮門,而那車駕再去往何處便不歸她管了。
進了鳳藻宮,賈元春換下那一身沉重的朝服,洗漱躺下卻根本睡不著。
她在這深宮裡困了快二十年了,要不是有那人支撐著,早活不下去了。
這二十年裡她不尷不尬的做著女官,說起來好聽,也不過是連個名分都沒有,可隨意讓皇帝發洩的人罷了。
去歲她懷了身孕,皇帝這才給了她一個名分。
可惜那個孩子沒能活下來,過了滿月不久便沒了。皇帝念她苦痛,升了她的位份,可也再沒寵幸過她了。
這榮耀看起來耀眼,實則冰冷的很。
賈元春心中有恨,恨賈家把她送進宮便不管不問,恨那人為何偏要與她年紀相仿。
“若不是你,我也可以嫁個良婿,生兒育女了吧。”賈元春盯著帳子上的百子千孫圖,眼角流下淚來,“我得不到的,你和你女兒,都不會得到。”
歇下還未到兩個時辰,抱琴便進來叫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