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思量片刻,緩緩道:“如今之際,我們只能先他一步回到出口處,守住出口,只要他走不出這桃園小居,我們便不算失職。”
“看來也只能這樣了。”
說完,兩人對看一眼,一同轉身向左前方方向抬步走去,不一會兒便消失在園子中,不見了蹤影。
斜陽西落,晚霞如荼。
血一般的顏色,一如此時上官霽月身上鮮紅的嫁衣。
過了今晚,她就是另一個男子人的娘子……
猶記得,那個挺拔的男子在長亭中擁她入懷,信誓旦旦的說:月兒,下次歸來,你要敢不嫁,本王綁也把你綁上花轎。她答:你要敢不娶,本將軍就拆了你的宸王府
可是如今,她卻為別人穿上了這大紅嫁衣,即將嫁給另外一個男人……
皇甫宸,是我上官霽月對不起你,辜負了你一腔痴心。若有來生……
忽然她想起了他的話:月兒,來生太虛無縹緲,有或無,尚不可知,本王只願今生與你長相廝守,朝朝暮暮……
心,悶疼難耐,似千金大石壓在了她胸口喘不過起來。羽睫輕顫間,兩行清淚順頰而下,唇邊卻揚起了一抹兒悽清苦楚的微笑。
嘴角的弧度微微揚起,揚起,再揚起,心頭卻如被利器剜心,只覺疼痛非常,鬱憤之氣在心田橫衝直撞,無從發洩。
猛然間,她雙拳緊握,聚內力于丹田,仰天長嘶一聲,如綵鳳哀鳴,徘徊九霄。黑眸之中也猩紅一片,淚如泉湧,絕美的容顏上,精緻的妝容瞬間模糊一片。
一旁伺候的丫鬟喜婆被上官霽月突然的失控嚇了一大跳,呆愣在原地半晌不能動彈。
等幾人回過神兒來時,那抹大紅色的纖細身影早就不在了屋內,傲然孤立於院中涼亭內,清冷的眸凝於西邊火紅的天空,任微風揚起她三千青絲,裙襬衣袖。
斜陽之下,女子沐光而立,眸光悠遠,似是透過她注視的地方,能看到另一個只屬於她的天地。
幾個丫鬟喜婆你看我,我看你,唯唯諾諾不敢輕易上前,眼看天色已晚,吉時將近,她們臉上的神色越發著急難堪。
誤了吉時,城主怪罪下來,她們幾人可是萬萬擔當不起的。
終於,一個膽子大一些的綠衣丫鬟嚥了一口口水,硬著頭皮走向前去,小心翼翼的站到上官霽月身後,福身行禮之後,低下頭畢恭畢敬的輕聲道:“夫人,吉時將近,讓奴婢為您梳妝吧。”
回答她的是死一般的寂靜,這個小丫鬟不知道是因為熱的還是怕的,此時額頭上已經滲出一層薄薄的汗珠來。
她雙手不安的緊緊絞在一起,微曲的雙腿也微微顫抖著,明明心中忐忑的要死,呼吸也因為緊張而紊亂不堪,卻死撐著硬是沒有離開。
又半晌過去,上官霽月終於緩緩轉過身來,緊緊盯著眼前的這個丫鬟仔細打量,大約一盞茶的功夫過後,她緩緩垂下眸光,一言不發的移步在前,向屋中走去。
鮮豔的大紅嫁衣在身後拖著長長的裙尾,迤邐前行。黑色的刺繡,金絲勾勒的輪廓,在夕陽的餘暉下閃著耀眼的光芒,奢華而美麗。
那及腰的三千青絲如瀑如墨,如雲如霧,就那樣隨意的披散著傾瀉而下,演繹出一種極致的美。就連漫天的晚霞也在她的背影面前盡失了顏色,變得灰白一片。
此時,天地之間唯有她是最耀眼的存在,即便這份美麗冷冽而傲然,即便讓人冷如骨髓,卻依然奪人眼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