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霽揚聞言,悄然捏緊了手指,眸底一片悲涼,忍不住閉上了雙眸,蒼白的唇緊緊抿起,牙關緊咬也止不住因心中激憤而微微顫抖的身軀。
良久,他才重新睜開眼睛,緩緩道:“因為父親知道,即便我們走了,也是擺脫不了司徒皇室的控制,因為……因為……我和大哥,都身中蠶煙之蠱,沒有了壓制蠱毒的解藥,就只能慢慢等死,我們又怎麼忍心讓你們眼睜睜的看著我們蠱毒發作,慢慢被噬盡精血而死的模樣……”
“二哥,你竟然知道蠶煙?!你居然知道蠶煙?!你一直都知道自己身中蠶煙之蠱?!”上官霽月哭著道,“蠶煙之蠱不是幾十年前就已經消失了嗎?為何你還會身中蠶煙之蠱?”
“蠶煙之蠱是南遲皇室所有,多用在手握兵權的將士身上,來達到控制他們的目的,以防兵變。幾十年前確實是已經絕跡,但是不知為何,後來忽然又再次出現。父親覺察到我和大哥身中蠶煙之蠱,是因為這幾年,每年除夕之夜,皇上賜下的那兩道菜。你可還記得,當時你還開玩笑的說‘皇上可真是偏心,點名只給大哥和二哥賜菜,卻沒有我們的份兒’時,父親的臉色忽然就變得極為難看嗎?”
上官霽揚看了一眼面色沉寂悲慟的上官霽月,接著道:“那個時候,父親已經覺察到不對勁兒了,後來,經過多番查證,我和大哥真的是身中蠶煙之蠱,而那每年除夕之夜必賜的兩道菜便是壓制蠶煙之蠱甦醒的解藥……我也是在月夕節的前幾天才知道的。”
“是父親告訴你的?”
上官霽揚點了點頭,蒼白的臉上,表情悽然悲涼:“當時父親告知我時,我心中也是悲憤難平。那時候,我才忽然明白,這些年來我所效忠的君主竟然從不值得我去效忠他!我的那些豪情壯志,我的堅定信仰,原來就是一個極為可笑的笑話,我守疆衛土,浴血沙場,只不過是南遲皇室手中的一枚棄子罷了……”
“二哥……”
“所以,三妹,這根本就不是北滄太子的錯,他的那封信只不過是無意之中,給了司徒銳一個殺我們的理由罷了。他的心裡,至少從未想過要用如此卑劣的手段,置我們上官家於死地。”
聞言,上官霽月只覺胸口處被壓了一塊兒千金大石,讓她喘不過氣來,喉間一緊,只覺心中滿是淒涼酸澀,卻又無處發洩。只能閉上眼睛,捏緊了垂下的一雙素手,面色沉寂如水。
上官霽揚看著面前女子緊咬的牙關,因為憤恨而微微顫抖的雙肩,明明心中激憤難平,卻又隱忍的如此艱辛。此時的他,心中也滿是無盡悲涼。
“三妹,不要這樣難為自己,想哭就大聲的哭出來……”
上官霽揚扶著桌子站起身來,緩緩移動腳步,走到上官霽月面前,輕輕摟住了她顫抖的雙肩。
誰知上官霽月銀牙緊咬,抬手拭了拭眼角,幽深雙眸之中寒芒乍現:“二哥,我定要親自殺進平陽城中,取暴君首級祭奠我們滿門英魂忠烈!”
上官霽揚望著眼前女子決然的姿態,蒼白的嘴唇張了張想要說什麼,最終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屋外長廊上。
楚傾雲滿目擔憂之色的頻頻向屋中方向張望,在看到上官霽月扶著上官霽揚出來時,立刻幾步跑過去扶住他的手臂。
“郡主,兄長就拜託給你了。”上官霽月把上官霽揚交到楚傾雲的手裡,抬眸看了一眼皇甫錦的方向,“你們先回東苑,我還有些話要對太子講。”
楚傾雲聞言,有些擔憂的看了上官霽月眼,輕聲喚道:“齊姐姐……”
“雲兒,我們先回去吧,三妹她,會好好跟太子殿下說的。”上官霽揚對著楚傾雲清淡一笑,便向太子微微拱手見禮,轉身由楚傾雲扶著他緩緩離去了。
上官霽月目送兩人離去,回身面無表情的盯著皇甫錦,一步一步向他走去。
莫翎如臨大敵,立刻展臂護在皇甫錦面前:“齊將軍,你不要再過來,我是絕對不會讓你傷害太子殿下的!”
“就憑你?!”上官霽月冷笑,“如果我要傷他,你能攔得住嗎?”
“攔不住也要攔!”
“莫翎,退下!”皇甫錦捂著胸口輕咳一聲,又被他壓下,“齊將軍她不會對本王怎麼樣的。”
“可是……”
“本王不想再說第二遍。”
莫翎看著自家主子忽然冷下來的臉色,把想要說出的話咽回了喉嚨裡,轉身退了下去。
“月兒,你這次應該相信本王了吧?”皇甫錦苦笑。
“信你?”上官霽月面無表情,言語冰冷,“你雖然無意害我上官家,但卻與你也脫不了干係。也是因為這樣,你才生生受了我一掌的,不是嗎?”
“他們終究因我而死,這是我欠他們的,只要能解你心頭之恨一二,我受你一掌又有什麼呢?”
“你別以為這樣做我就會原諒你?!我告訴你,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的!!”
看著上官霽月那寒如冰雪一般的表情,皇甫錦只覺自己胸口一滯,整顆心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狠狠握住一般,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本王從來都沒有奢望過你會原諒我,不過,現在你既然都知道了,本王反而覺得心中的一顆大石忽然放下了。即便你永遠不原諒本王,可是本王對你的感情與你的身份無關,也不是內疚,更不是想要補償什麼。”皇甫錦緩緩抬起頭來,望著上官霽月,“月兒,本王是真的愛上你了……”
上官霽月聞言,好像是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一般,扯動唇角,呵呵冷笑幾聲,決然道:“太子殿下,冤有頭債有主,齊雨不是是非不分之人,念在你往日悉心照顧我兄長的份上,又有殿前為齊雨求情之誼,今日你又受我一掌,我們之間的恩怨就算是扯平了。從此以後你我之間橋歸橋,路歸路,再無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