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歌參見皇上!”
“起來吧。”淡淡的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聲音從正上方的高處傳來,兩人依言謝恩起身。
“你不守在淮陽,跑到京都來幹什麼?是不是嫌朕的那一道聖旨降罪太輕?要不要讓朕再加一道讓你直接解甲歸田,頤養天年的旨意?”
皇甫昊此言可謂是君威凜凜,聽在在場的每個人心裡格外沉重,就連上官霽月也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心下有些擔心。可偏偏宇文靖聽了,像是個沒事人一般,哈哈一笑,道:“老臣是來謝恩的啊!”
“謝恩?”
“皇上體諒老臣年老體衰,特降一道聖旨讓老臣駐守淮陽,不用再隨大軍出征,免受軍旅風沙之苦,老臣自然要親自回京,當面向皇上謝恩才能心安啊!”
皇甫昊咳咳兩聲,掩去眸底光亮,意味深長的道:“你還來的真是時候,朕正在為齊雨之事為難。太子為她求情,希望朕從輕發落。滿朝文武卻要朕嚴懲不貸。你也是因為她受到株連才被降職,以你之見,朕該如何處置於她啊?”
“這件事情自然要皇上聖心獨裁,老臣這次回京除了親自向皇上謝恩之外,其實還有重大軍情向皇上稟報。至於齊將軍的事情,皇上先看過此物再來決定如何處置齊雨也不遲啊!”宇文靖說著話,向飛歌遞了一個眼色,沉聲道:“飛歌,還不把你身上之物呈給皇上!”
飛歌聞言,恭敬的上前一步,解下身上的包裹,從裡面取出一大卷厚厚的白絹來,雙手奉上。
皇甫昊蒼老的眸中,光亮微閃,向恭立一旁的江公公看了一眼。江公公便會意,立刻抬步走下玉階,從飛歌手中接過白絹,雙手遞到皇甫昊的面前。
皇甫昊遲疑了一下,慢慢開啟白絹,一時之間不由得眉頭緊蹙,伸手把白絹摔倒了他的腳下,怒道:“宇文靖,朕看你是真的老眼昏花了!這是什麼緊急軍情?這上面只不過是一些人名罷了。”
被捲成一團的白絹,“咕嚕咕嚕”的從宇文靖腳下的紅色地毯上一直滾向大殿門口出,像是被人故意鋪上去的一般,足足有數丈之長,上面的斑斑血漬一覽無遺的呈現在跪列兩旁的眾位大臣面前。
皇甫錦低頭望去,瞳孔猛地一縮。原來這白絹竟是一卷數萬人聯合簽名的血書!斑斑血跡在白絹之上猶如點點紅梅,惹人奪目。
上官霽月在看到絹帛上以血為墨,書寫下的一個個名字之時,心中激盪澎湃,忍不住紅了眼眶。
宇文靖好像絲毫沒有看到龍椅之上的那抹兒明黃色身影的極盛怒氣,呵呵道:“回皇上,這是三軍將士的聯名血書,他們懇請皇上對齊雨能從輕發落,早日返回戰場。如今大戰在即,皇上如果在戰前斬將,豈不是會寒了將士們的心,讓軍心不穩?軍心不穩豈不是這次南征就要事倍功半?此等嚴重的軍機大事,可不就是緊急軍情嘛!”
宇文靖一席話說的皇甫昊靜坐不言,緊緊盯著那長長的一卷白絹,面色沉寂。良久,才緩緩抬眸,看向殿中還跪在地上請求嚴懲齊雨的諸位大臣,道:“諸位愛卿的意思還是要讓朕嚴懲齊雨嗎?”
眾人低頭俯首,垂眸不言。
皇甫錦也眸光微垂,掩住了眸底的暗流湧動,在心裡長長吐出了一口氣。眼角餘光狀似無意的輕輕飄向上官霽月的方向,卻見上官霽月始終緊緊盯著地上的白絹的某一處,眼眶微紅,眼珠一動也不動。
順著她的視線望去,那白絹上的“皇甫宸”三個龍飛鳳舞的血色大字忽然刺痛了他的眼睛。又抬眸看了一眼依舊站在那裡如雕像一般的纖細身影,沒來由的心頭一滯,像是被堵了一團東西般,悶悶的難受。
見眾人無語,皇甫昊這才淡淡的道:“既然眾位愛卿都沒有什麼意見,那朕就唸在齊雨以往赫赫軍功和三軍將士為她求情的份上,就功過相抵,暫不追究吧!至於早日返回戰場……”